笑，乖巧地听外婆用缓慢的语调唠叨，一直到大姨实在心疼电话费将手机拿走。
“阿屿，我们一切都好，先挂了啊。”
刚挂电话，微信就蹦出一条消息。
「小屿，三天后的商演你能参加吗？」
发信人：林叙七。
温屿叹气，庆幸至少还没糊到连商演都接不到的地步，不然她月底就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
「可以的。」
她按下发送。
林叙七立马将节目策划单发了过来，这是一款古风游戏广告宣传的演出活动。
作为国内为数不多的古风女团中演出费相对实惠的一队，“月影江湖”的宣发组找到公司签订了合同。
由于之前温屿负伤，本不在演出队列中，但她如果参与，对方承诺会支付那一份演出费。
再加上扣除700的月租，温屿真就揭不开锅了，急需入账，于是兴致很高地练习起两支商演曲目。
一首《将夜》，一首《红绫》。
都是古风歌曲，温屿也尝试过这种曲风，但实在不符合自己的声线就彻底放弃了。
那时的她嗓音带着故事感，这种歌曲反而突出不了她的优势。
但现在不一样，女孩澄澈的嗓音与清雅的古风曲调极为契合。
温屿将木桌挪开，打开视频对着穿衣镜跟练起来。
镜中的她清瘦羸弱，脸上的病态还未消去，腰肢又细又薄，黑色运动短裤下的两条腿又白又细，比例极佳。
一六几的个子看起来足有一米七。
腕线过裆，手长脚长，肩颈线条优美，是块跳舞的好材料。
只可惜过瘦，没有足够的肌肉来支撑强烈的舞蹈动作，体力有限，气息也不足，一首歌不到一半，就开始呼哧带喘。
基础功相当不扎实。
好在长期练习瑜伽让温屿的身体异常柔软，劈叉横叉都还算轻松，之前跳成那样，估计是原主律动感不足，所以显得僵硬。
直到晚上九点半，温屿怕打扰楼下的邻居，这才结束了练舞，她已经将这两支舞扒得七七八八，只需明天再去公司和队友协调下走位。
她的脸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细软的头发黏在光洁白皙的额头上，脸颊带着红晕。
莫名兴奋。
每一个小小的抬手侧身都让她感到异常满足。
七年前那场意外，让她的腰椎落下了毛病，从此再也不能跳舞，每逢阴雨天气，后腰就钻心裂骨地疼。
临终前那场意外也是因此引发的，腰疼发作让她失去意识，驱车直直撞上了混凝土浇筑的护栏，将舞台奇迹Aria永远留在了31岁。
温屿冲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窝在被子里刷手机。
微博给她推送了好几条热搜。
#Aria悼念会#
#Aria遗产将尽数捐献公益组织#
#Aria父母指责女儿不孝#
全与自己有关，温屿点开第三个词条，养父母愤怒的脸出现在视频中。
“她这个绝对不能作数！哪有儿女不养父母的！”
温母拎着几十万的限量款爱马仕包包，情绪激烈，就差没当着一众媒体对尸骨未寒的女儿破口大骂了。
温父努着干瘪的嘴，冷哼一声：“这就是个没良心的！不想着父母和弟弟。早知这样，还不如让她死在孤儿院。”
此言一出，在座的媒体愈发兴奋，长枪短炮对准温父，期待他再口无遮拦些。
温屿冷冷看着这起闹剧，眸光渐渐凝滞。
她想，这是她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当晚，温屿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好像又回到了那条怎么也走不出的胡同。
爸爸妈妈牵着她的手告诉她。
“以后你就有家了。”
画面一闪，一对中年夫妇抱着个男婴，逗弄着。
“早知道会有小宝，领那个晦气丫头回来干嘛？这奶粉贵得要死，还得多养一张嘴。”男人个子高大，两条粗眉紧锁，满脸的不耐烦，斜睨一眼客厅坐着写作业的小女孩。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以为不能生，谁想给别人养不要的孩子。”
女人尖酸刻薄地伏在男人肩头说了几句小话，嘻嘻笑了几声。
“赶明儿，带出去让车撞死得了。”
女人尖利的语调刺痛女孩的耳膜。
“让车撞死”
“让车撞死”
这句话像句咒语萦绕在年仅五岁的女孩耳畔。
每一次外出她都小心翼翼，害怕从爸爸妈妈的眼神中读出杀意，害怕她身后的亲人将自己推向车流。
五岁起，温屿不止一次梦见自己被飞速行驶的车辆撞的支离破碎，她艰难地挪动残缺的身子，却怎么也够不着那只断腿。
她在梦里哭啊喊啊。
没有人听见。
可笑的是因为这件事，她直到30岁才拿到驾照。
结果最后自己却真的死于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