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居
“吱呀”一声,账房的门缓缓打开,姜鸢握着笔抬起眸子。看到来人,她微微一愣,“怎么是你过来?”
带上门,萧凛并未作答,只是将一封信放到姜鸢的桌上。
姜鸢眸色一冷,“我说过,不要再拿来给我,我不会看的。”
信封上“鸢儿亲启”四个字笔锋遒劲。一如当年那个人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下自己的名字那般。
萧凛“你可以不要,但送与不送是我的事情。”
他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姜鸢闻言,却不高兴起来,“萧霁怎么还有脸寄信给我?”
萧凛默了默,想到信上的内容,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大哥他也有他的苦衷,你不是也骗了他?”
姜鸢冷笑一声,“我骗他?我何曾骗过他?是他自己不信我,是他亲手将我对他的信任撕碎。”
看到桌上的信,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姜鸢“当年,是萧霁先对不起我的,如今,又何苦来招惹我?”
随即,“嘶”的一声将信一撕为二。似乎不够解气,她又将信揉成了一团扔到地上。
萧凛沉默片刻,终是道:“大哥他……后悔了。”
姜鸢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后悔?他有什么可后悔的?他如今已经不需要我,我也有你这个帮手。我们一别两宽,谁也别再找谁。”
萧凛听出她话中的决绝,心中一阵无奈。他知道姜鸢对萧霁的怨念颇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化解的。
他蹲下身子,捡起那团被揉皱的信,缓缓展开。叹了口气,又将那封信放到姜鸢的桌上。
他轻声说道:“姜鸢我知道你恨他,但你也知道,大哥他并不是一个坏人。他真的是有他的苦衷。”
姜鸢闻言,冷笑一声,“苦衷?你倒是说他有什么苦衷?”
萧凛“我不能说。这件事只能由大哥亲自告诉你。或许他在这些信中,会跟你解释一二。”
姜鸢“那就告诉他别再给我写信,我也不想知道他所谓的苦衷。”
“够了!”
萧凛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姜鸢冷冷打断,“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不必再管,我和他也绝不会有可能。我希望你能摆正你的位置,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
姜鸢只有在气急的时候,才会说重话。
萧凛一默,意识到现在并不适合替大哥争取。
姜鸢“姜家满门的血海深仇还等着我报。要不是我们有同一个要杀的人,不然跟你们这些萧家人站在一起,我都觉得恶心。”
萧凛闻言,并未替自己辩驳,萧家确实是欠姜家的。
萧凛“大哥的信我还是会送来的,至于你看不看,那便随你吧!”
说完,他转身便走,步伐匆匆,似乎不想再多做停留。
门“吱呀”一声再次被关上。
姜鸢坐在桌前,看着桌上那被揉成一团又被展开的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存放着一沓整整齐齐的信。姜鸢将被揉皱的信如往常一般放了进去。
盖上盒子,摩挲着盒子上已经被她抚平的花纹,两行清泪终于从姜鸢的眼角流出,诉说着她的委屈。
萧凛从陶然居出来后,已是夜色浓重,他先回了墨涟居。
“王妃呢?”萧凛淡淡地问。
福庆道:“王妃许是累了,已经歇下了,吩咐了云清留意您回来。”
萧凛眉头一皱,自从上次两人谈话过后,孟卿然就是这个样子。虽然面上一句话没说,但对他的态度却是越发冷淡了。
他自然知道问题的根结所在。但,与大哥一样,他也有他的苦衷。
她一无所知,对她才是最好的。
萧凛“不必打扰王妃,备水吧!”
福庆一早就让人备下了水,很快就兑好了一大桶温水。
一刻钟后,萧凛换了一件玄色的袍子,便去了墨韵堂。
云清、云樱在孟卿然屋外守着。
看到萧凛到了,她们立刻想出声行礼,却被萧凛摆手作罢,她们也就没敢吱声。
云清是个伶俐的,这几日早看出了王爷与王妃之间的剑拔弩张。
云樱虽不及云清聪明,却也知道王妃对王爷的态度有些冷淡。
可是,作为丫鬟,王妃不听劝,王爷不能劝,她们只能干着急。
萧凛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孟卿然睡得并不深。
当萧凛坐到床上,床板下沉,孟卿然就被惊醒了,肩膀微动。但她没有睁开眼睛,依旧装作熟睡的模样。
萧凛脱得剩下中衣,丹凤眼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孟卿然的睡颜,看她到底能够装到何时。
见萧凛迟迟不上床就寝,还一直盯着她,孟卿然终究是装不下去了。
“王爷,您回来了?”
她眨着眼睛,装出一副刚刚睡醒懵懂的模样。随后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乌黑顺滑的长发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
迷蒙的姿态有着几分慵懒,也更添妩媚。
“为什么不等我?”萧凛看着她的眼睛问。
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孟卿然自然明白,他在生气。
她垂了眼道:“我以为王爷会去别处睡。”
毕竟王府的后院,并不只是她一个王妃住着。
他既然不愿她生下孩子,自然有别的去处。
萧凛闻言,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孟卿然抬头,迎上他的视线,淡淡道:“妾身在劝王爷要雨露均沾,白姨娘、苏姨娘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您了。”
萧凛看着她,见她不似作假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这是在赶我走?”
孟卿然轻轻一笑,却并未回答。
她垂眸,一只手不自觉地抚上被上的花纹,声音平静而冷淡,“腿长在王爷身上,王爷想去哪里,妾身无权干涉。”
萧凛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心中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