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没来不说,就连陛下的贴身大监庞春也守在外殿。“晋王殿下,大姑娘,三姑娘。“庞春弯腰,笑着带路,“皇后娘娘在内殿伺候陛下喝药。”
“这边请。”
赤金纱帐内,老者睁大了眼,张口鸣咽,说不出话。他眼中半是惊惧,半是恐慌,死死瞪着坐于榻边的华贵女子。
任谁也瞧不出,这是曾经令朝野内外战兢钦佩的一代雄主。”呜…呃.…”
“陛下这样看着妾身做什么?"皇后手中端着药碗,搅动着刺鼻的汤水,“怎么,是不高兴来侍疾不是李夫人,还是担心心妾身给您下毒?”“陛下别怕。"皇后垂下眼,舀了一匙的药汁,“你我二人,已经许久没像此刻这样,安静地说知心话了。”
“呃…呃……老皇帝手臂颤抖着,想抬起来,却没有任何气力。皇后笑着放下汤匙,搀扶着老皇帝,整碗的药灌入他口中。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放心吧,陛下。这不是毒药,只是一些能麻痹四肢的药罢了。”“就这么让你死了,妾身还真是舍不得。”皇后语气温柔,眼底却带着冰冷:“你依靠着郑氏坐稳皇位,却因奸人挑唆,听信一面之词,便动手杀了凌儿…”
“被你下旨所害的那一日,他带兵凯旋,袖口里还藏着从乌孙将领身上搜来的腿伤药。”
“就为着献给他最尊敬的父皇。”
“本宫不让你死,我要你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意的权势皇位,被郑家蚕食取代!”
“呃……阿…阿你…“老皇帝反应激烈。
郑明珠他们几人,已在外听了许久。
郑竹见内中安静,便想进去。被郑明珠一把拉住。三人又等了足有一刻钟,才入内。
“姑母金安。”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
方才老皇帝情绪激动,现下已昏死过去。
皇后面色如常,一如既往地慈蔼。
“都起来吧。深夜要你进宫来,本宫也过意不去。”“只是陛下这模样,本宫也无可奈何。”
郑竹冷汗直冒,低着头不敢说话。
郑明珠也不想多说什么。
冠冕堂皇的话都靠着萧玉殊一个人来说,他面不改色。一刻钟后,三人出来。
皇后不会允许任何不信任的人近身伺候陛下。天色渐晚,萧玉殊今日便住在宫里,从前的居所修仪殿。修仪殿与文星殿方向大致相同,郑明珠与萧玉殊有一段同路。二人俱是沉默,并不多话。
前几日在王府内,郑明珠与这人,也没有过多的接触。临分别前,郑明珠被叫住。
“那只青莲檀木坠,很好,我很喜欢。“萧玉殊轻笑着道。“…殿下喜欢就好。“郑明珠受宠若惊。
前几日,亲手送给萧玉殊时,这人甚至都没有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日后别再做这木雕了。”
双手被执起,刚才被冷风吹过,她指尖发凉,上面的伤痕淡淡的,消下不少。男子的手温热,很暖。
“…好。“郑明珠看向萧玉殊,目光滞滞的。这夜,郑明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多是好奇。
好奇萧玉殊是为何变成梦中那般阴森可怖的模样的…当今圣上摔下台阶后,朝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恰逢这几日天气渐冷,京畿外的渭南郡突发疫症,许多流民北上,闯入长安。
也不知是谁,在坊间传言,说是中宫失德,牝鸡司晨,谋害当今陛下。才导致天降灾祸,警示大魏。
皇后在椒房殿动了大气。
可苦了郑明珠她们三个姐妹,本来便是被唤去训话的。小黄门战战兢兢禀报过后,连滚带爬出了内殿。
此事蹊跷,但必定是冲着郑氏来的。
朝中看不惯郑氏的,只有两方势力。一是真心忠君为国,看不惯郑氏在朝中如日中天,把持朝政的。二是,想踩着郑氏,自己上位的。毫无疑问是二者。
疫病流民数量不多,比起前些年衡山郡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造成的暴乱相比,要好太多。
此事不大,但若是处理不得当。
便会有人借着平乱的名义,起兵。若再联合着蜀中势力,便要天下大乱了。原本长安城守卫不允流民入内,现下皇后下旨,西南角城门大开,留下一坊,专作收留渭南郡的疫民。
设有医士和粥铺。
椒房殿,
皇后看着跪在殿前的三个姑娘,漫不经心说道:“如今,郑家与本宫都被流言推上了风口浪尖。”
“只要收留疫病,广施善行,才可笼络人心。”“你们三个,谁愿意去西坊施粥?”
若是简单的流民,自然无事。但此次的疫病,是会染人的。便是身子骨好的人,也有十之七八活不下来。
郑竹噤若寒蝉,根本不愿去那危险脏污的地界。郑兰也不说话。
“这次的疫病,只要饮下着宫里太医令所制的汤药,便不会有事。“皇后见三人皆沉默无声,又补充了一句。
这药若是真的,早分发给渭南郡未染病的灾民了,还能等到现在,哄骗傻子罢了。
更是太医令制给那些收了重金,在西坊给疫民治病的医士的。良久之后,郑明珠站起来,自告奋勇道:
“姑母,我愿意去。”
皇后见状,满意地点头,赞赏:“不枉本宫平日里疼爱你,此事若办好,亦算是你对郑家的大恩。”
郑明珠心中冷笑。
她早打听过,这次的疫病,她早在乌孙便得过。再也不会被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