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枯草盘结便是两侧横崖。萧姜能撑到现在,算他耳力好。
萧姜没反驳,垂着眼称是。
“跟紧了。"她笑着转身,脚步都轻扬许多。根本没注意到,方才的路上一片平坦,没有任何绊人的物拾。午后,两人的气力都消耗了大半。
但赶路的速度却比晨起还快,一是因为临近西城,道路旁时不时能瞧见城镇庄子,只是没看见有炊烟升起。
二是他们运气好,半途碰见身上带热饼子的老妈妈,用几枚铢钱换了两张。细打听才知道,西城附近的村镇疫症闹得厉害,没剩下多少人的。不过西城里倒不严重。
吃得饱,穿得暖,再戴上个避瘟香囊,便没那么容易得这病。今年西城附近收成少,也难怪这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田庄人户户僵尸。赶在落夜前,他们二人终于瞧见了西城城门口。几处闹灾疫,没多少人进出来往。这时间正是守卫换班的时候,城门竞没人看管。他们大摇大摆地进去,没用竹符和路引,顺遂地进了西城。郑明珠看着自己被泥水沾湿的裙角,又看了一眼萧姜头顶的鸡窝发髻,当即决定先去衣肆买两身衣裳,再另作打算。这样直接去当铺拿首饰换钱来,怕连门都踏不进,被撵出去罢。去当铺的路上,他们路过两座修整的楼宇,门前的匾额上赫然写着"西城衙”三个字。
是西城官署。
正门前的告示板上还贴着他们二人的画像,但衣衫发髻都是宫里的模样。郑明珠上前,仔细打量着画上与自己两模两样的五官。不由开始好奇,那日在乐间的官吏是怎么认出她的……
当小吏可惜了,该送去廷尉府查案的。
这两张寻人悬赏里,唯一有用的信息,可能就是四皇子画像下那句“英秀俊美,生来目眇”。
毕竞,好看的瞎子是真真的稀罕物。
板上除了他们两人的画像,紧挨在一旁的,是朝廷征辟贤能的圣旨。她大略看了一眼,是渭南郡灾情严重,要在各个州郡寻找有良方良策的人才。事态急,有良策的人上报州府后,便可直接去长安面见太尉大人。这旨意,大概率是皇后所拟,郑家也有份参与。灾疫一天不平息,牝鸡司晨导致天降劫罚的谣言就不会停止。
这些人着急,也是应该的。
萧姜见郑明珠久久没动,问道:“看见了什么?”“没什么,只是我们二人的通缉令罢了。“郑明珠话罢,又继续前行。本来可以卧着软轿,吃着热茶,舒舒服服地回到长安。却因为他们两个各有仇汽,不得不风餐露宿,连官署前的告示也成了通缉令。好气,又好笑。
担心心萧姜的眼睛引人注目,是郑明珠一人进入衣肆的,挑几件棉衣,鞋履后便匆匆出来。
换上干净的衣裳后,两人又去了当铺换银钱,银两比首饰重不少,便没换太多。
找客栈的路上,郑明珠放慢了脚步。
“你的眼睛太招摇了,得想个法子避过去才行。”“如果在武都没闹那么一场,兴许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纵了火,中途又被小吏发现,保不齐会上报到长安去。官署得令来找我们,轻易便能打听到一个外来的瞎子。”
郑明珠心存顾虑。
“方才的衣肆,可有卖帷帽的?"萧姜忽然问道。“有。”
“我戴上帷帽,不让人看见眼睛,便说我的脸被火烧过,以免惊吓旁人。”郑明珠闻言,思量片刻后,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随即折返回衣肆买帷帽。一切准备妥当后,才踏入客栈。
这客栈不大,连带着住店的号间也不过两三层。掌柜的本在台前打盹,听见声响后立刻起身迎上来,笑脸问道:“两位客人,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郑明珠答道。
她还挽着萧姜的手,带着这人走路,怕被这掌柜的看出端倪来。“好,两位客人这边请,只要登个册,垫五百钱便能上楼。“老掌柜提起笔,捻起住店客册翻页。
“需要准备些酒菜吗?"站在一旁的小厮问道。“要,等会送到房内。”
“得嘞。”
掌柜接过二人验身的竹符,在客册上写下“孙服”“孙显"两个名字,又循例问了来西城所谓何事。
他们胡乱答了访亲,掌柜便没追问。也没问萧姜为何头戴帷帽,是极有分寸的。
为省下银子,也为出了急事互相照应,他们二人只住在一间房内。才进门,暖炉烘起的热浪扑在脸上,是郊外几日都没有的人气。郑明珠也不顾自己头上干涸的泥土,猛扎在松软的床榻上,翻滚了几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弟弟了,可千万别露陷了,听见没。"郑明珠嘱咐道。
“嗯。"萧姜应得不响亮。
不情不愿的。
萧姜的确比她大个几岁,按说,他该是兄长来着。可谁让竹符上写着孙显是弟弟呢。
这便宜就该她占的。
郑明珠撑起下巴,看着坐在案前的男子戏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