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定定地站着,身影在烛光映照下,投下长长的阴影,把娇小的张妙锦完全笼罩。
这一刻,沈惜年涌起几分明悟。
她总从陈渊身上找过世弟弟的影子。
差不许多的年纪,再加之孟婆的嘱托,曾让她倍感亲切。
仿佛陈渊就是她在这一世唯一的亲人。
如今她意识到,这样的成长磨砺,已经让陈渊不再是心思单纯的小男孩了。
两人一高一矮,身影交叠。
沈惜年不禁心生笑意,嘴角微微扬起,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指了指不远处洒落一地的汤面。
“那碗长寿面,难道是给本宫的吗?”
……
椒华宫此刻却寒意冷凝。
消寒宴上发生的种种,让锦心心有余悸。
“你们都下去吧,屋里我来伺候。”
锦心屏退了屋里其他的婢女,垂着头,默不作声地扶着唐绾坐在贵妃榻上,一下下给她捏着腿。
“沈惜年怎会如此不顾情面,公然偏袒那个贱人?”
唐绾脸颊隐隐抽动,手中的茶盏也因为气恼,漾起层层涟漪。
锦心微微抬眸,看见唐绾拧紧的眉心,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用极低的声音试探开口。
“娘娘,云枭大人的抹额仍旧下落不明,而今日长公主又以此事和服食人血之事为借口,来针对您。
奴婢怕,那天晚上……
张才人真的看到了什么?所以寻了沈惜年的庇护。”
唐绾闻言,猛地一松手,茶盏重重落下。
茶水四溅,有几滴溅落在她葱玉般的手指上。
茶水滚烫,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却是一阵刺骨的寒意,连带着眼中的柔波也愈发凌厉和冷冽。
锦心吓得赶紧抽手,‘啪—啪—’两声,两侧脸颊就红肿起来。
“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
唐绾冷笑一声,面色阴沉道:“她如今,可是高高在上的禧妃娘娘了。”
“娘娘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锦心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又贴近了唐绾几分,“她是禧妃,娘娘还是贵妃呢。”
唐绾摇摇头,眉宇间隐约渗着疲色。
她手肘撑在案几上,揉着发紧的眉心。
锦心见状,连忙起身站到她身边,纤细的手指轻轻覆在了唐绾的太阳穴上。
“娘娘,奴婢只是不明白,今日丞相大人问起来,娘娘为什么不趁机告诉老爷,让老爷替您想想办法啊。”
唐绾手中一滞,太阳穴猛地‘突突’跳了两下。
那日,云枭意乱情迷地从她的椒华宫逃走。
因情迷之药的药效未散,他脚下的步子凌乱,一路跌跌撞撞,似在沼泽里挣扎的困兽。
云枭蹬墙而上,脚步软绵无力,强撑着才从宫里逃出去。
待第二日,他再来送血,冷着眸子告诉唐绾,他的抹额丢了。
开始,唐绾不以为然,不过是一条抹额而已。
以为他就是怪自己对他用药,对借他身子助孕之事耿耿于怀,随便找个理由跟自己搭话罢了。
她一边涂着口脂,一边挑眉看他。
“怎么,本宫的身子可委屈你了,竟找这等小事烦扰本宫。”
云枭没有说话,看着唐绾的眸色生冷。
“娘娘,你这样肆意妄为,是会害了唐府上下。”
唐绾这才意识到,他没有跟自己打情骂俏。
“你丢在哪里了?!”
云枭眯起眼睛,“奴才来宫里一直都是走无人发现的暗道,奴才从暗道一路寻着过来,并没有发现,只有……”
他看着明黄透亮的铜镜中,皮肤白皙得犹如瓷器一般的唐绾。
薄唇轻轻抿着大红色的口脂,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娇艳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仿佛又朦胧中看见,白晃晃的柔嫩身子压在自己身上,挠人心口的娇喘声在耳边响起。
他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只有在除了寝房门的时候,奴才没有自制住,撞上了收恭桶的宫女。”
唐绾大惊,连忙招呼管事太监张福金满宫搜寻。
直到张福金垂头丧气地回来,摇着头告诉她,“娘娘,可能送去刷恭桶的地方了。”
唐绾收起思绪,目光回到锦心身上,此刻她正期待得等着唐绾的回答。
“不行!”
她断然拒绝,“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父亲知道!”
唐绾起身,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张美艳却憔悴的脸,苦涩一笑。
“没用的,父亲他……
他心里只有权势,只有家族利益,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女儿?”
摇曳的烛火,映照着唐绾落寞的背影,寝宫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她空有一身华服美貌,却摆脱不掉成为家族棋子的命运。
她就像是被困在金丝笼中的金丝雀,听从唐涟的命令,不断争宠,一步步封为贵妃,又要觊觎皇后之位。
她的一生,好像只能听从父亲的安排,为家族、为父亲、为弟弟铺路。
好像从来没有为了自己。
除了那日,看着碗里浓稠深红的液体,闻着一阵阵传来浓郁的腥味,耳边云枭催促的声音,激起了她反抗的心思。
“娘娘,丞相之命,请您速速服下。”
她幽怨抬眸,看着如铜铸一般结实的身体,强烈的反抗欲望涌上。
唐绾不动声色地一口吞了碗中的血,细长的指甲在碗边敲了敲,随后把碗递到云枭眼前。
起初是男人克制的喘息,和女人衣服落地的声音。
不多时,刺破手臂也无法压制下身阵阵燥热。
唐绾一口含上手臂间流出的鲜血,媚眼如丝地勾着云枭的心。
“下次不用端这贱人的血来了,有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