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朝年稳稳接住她,敞开胸膛将她纳入怀中。
“我一个人好害怕,妈进去五个小时了。”祝卿安颤抖着哽咽。
“没事的。”贺朝年抚着她的长发,轻声说:“我在,我会陪着你。”
祝卿安眼泪决堤,埋在贺朝年胸膛低低地哭。
哭过一场后,祝卿安缓过来,吸了吸鼻子,呐呐道:“又让你看到我哭了,其实我平时不是那么爱哭的。”
贺朝年拍了拍她的头,淡笑道:“做个小哭包也没什么不好的,有情绪就要宣泄。”
“我才不是小哭包。”祝卿安底气不足辩解,她平时确实不是爱哭的性格,但却已经在贺朝年面前哭过三回了。
“嗯嗯,你不是。”贺朝年眼眸里多了几分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包容。
祝卿安心里嘀咕,这是什么哄孩子的口吻?分明是不信她不爱哭嘛!
忽然,手术室门打开。
几个医生护士推着祝惠的病床出来。
为首的医生摘了口罩,是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医生,开口便是祝卿安听不懂的外语。
贺朝年过去与她交流,其他医护和祝卿安将祝惠的病床往病房推。
安置好了祝惠,祝卿安想出去问问医生情况,贺朝年刚好走过来。
“怎么样?什么情况?”祝卿安抓住了贺朝年的手臂,着急问道。
“癌细胞扩散,子宫和左侧卵巢都切除了,后续还需要长期化疗。”贺朝年看祝卿安脸色发白,反握住她的手,道:“别太担心了,这个癌症治愈率还是很高的,休养好的话,也不影响正常生活。”
“她还那么年轻……”祝卿安捂住唇,眼中泛泪。
四十三岁的年龄,对于现今这个晚婚晚育又人口老龄化的社会来说,还算是正值壮年。
在以生命为前提的情况下,她替母亲做出了摘除的决定,这没有错,但她却不知道母亲醒来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想她会理解你的决定。”贺朝年拍拍祝卿安的肩膀。
两人正说着话,祝惠吃力得掀了掀眼皮。
祝卿安过去,握住祝惠的手,道:“妈,手术很成功,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祝惠摇了摇头,又沉沉地合上眼。
这一合眼,直至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
祝卿安守在病床前,整整熬了一夜。
一整晚祝惠都因伤口的疼痛发出痛苦的梦呓声,她听着难受的不得了,恨不能替她受这份痛。
贺朝年也跟着又熬了一夜,金边眼镜下的眼睛都有淡淡的红血丝了。
祝卿安见祝惠醒了,忙俯身过去问她有什么需要。
给祝惠喂了点水和一碗稀粥,照顾她重新睡下,祝卿安紧绷肩膀才松弛下来。
下午,祝惠输完液,又清醒过来。
医生来跟祝卿安说,病人可以下地适当走路,以防腿部血栓。
贺朝年帮着祝卿安一起扶祝惠下地。
走完一段长廊之后,又一起扶着她上床休息。
之后,简戎和简昀过来探望了一次,梁东却没有再出现。
到了晚上,贺朝年请的护工到岗了。
祝卿安总算能放松点,靠在椅子上阖目,发出绵长又轻浅的呼吸声。
翌日,她被自己手机的震动声惊醒。
她睁开眼,从口袋摸出手机,看到手机显示是莫绍康办公室号码,她拧了拧眉,划开接听。
“你请事假已经好几天了,就抽不出一点时间去曹总那里道歉吗?我不管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你必须去探望曹总,把诚意做足一点,如果不能让他消气,影响到公司绩效,你也不用回来上班了。”
莫绍康语带威胁地说完,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便挂上了电话。
贺朝年见祝卿安接完电话眉头紧锁,便问:“怎么了?”
祝卿安收起手机,本想摇摇头不答,却忽然想起贺朝年也是启盛的员工,于是,向他问道:“你们集团的地产开发这块,都是曹副总负责的吗?”
贺朝年颔首,“曹彰主要负责地产和酒店业务。”
祝卿安垮下肩,叹了口气,她这个歉不能不赔了。
“不过,他也不是只手遮天,他上面还有能压住他的人。”贺朝年淡淡道。
“他都已经是国舅爷了,还能有谁压住他,你该不会是想说贺董事长吧?这样的大人物,我哪接触得到呀。”祝卿安沮丧。
“还有一个。”贺朝年抬手推了一下眼镜,意有所指道。
祝卿安疑惑地看着他,张了张口,“你是说启盛集团的太子爷zeron?”
贺朝年听她叫他的英文名,感觉有点奇异,眉梢微扬,点了点头。
“你开玩笑吧,他比贺董事长还神秘呢,听说不久前才从国外回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整个桐城上流圈都没几个人见过他,我更不可能接触到了。”
祝卿安直接否决了这个想法,见贺朝年神情自若,她忍不住问:“难道你见过他?”
贺朝年意味深长地点头,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有见。
“你真的见过啊?等等,你也姓贺,他也姓贺,你们该不会是亲戚吧?”祝卿安为自己的联想心惊,她可不希望贺朝年是什么豪门贵公子。
“当然不是。”贺朝年淡声否认。
祝卿安松了口气,“还好不是。”
贺朝年见她似乎很开心自己不是,不禁疑问:“你很不希望我是?”
祝卿安点头,坦然道:“我不想和任何有钱人有牵扯,哪怕你是贺家的旁支远亲也不行,你觉得我刻板印象也好,仇富也罢,总之,我不喜欢豪门,更不想嫁入豪门。”
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她并未讲明。
贺朝年探究地盯着她,似乎在考量她言语的真实性。
“对了,既然你见过他,那可以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听说你们公司月湾岛的项目是由他主控的,你觉得他有可能会用国内的设计师吗?”祝卿安好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