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梁宫“大水冲龙王庙”的消息传遍整个后宫,前朝也略有耳闻,不过皆能联想到生来诡异的清欢。
前朝老臣们纷纷坐不住,暗中给中宫的线人递消息,做好死谏的准备。
可还没等他们想出对策来,就先一步被宇嘉擎的骚造作震得一愣。
次日一大早,随着宇嘉擎头顶乌云,独享一场倾盆大雨的厚爱上早朝,无视众人惊恐不安的目光,自顾自端坐好,不动如钟。
宇嘉擎疲倦泛红的眼睛微眯,尽力挺直背脊,咽下吐到喉咙的哈欠:“我朝人才济济,翰林院的状元郎更是如过江锦鲤一般滔滔不绝。”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到了校验你们才能的时候到了。”
说到这,手指头顶的乌云,随即拧了拧湿透的袖子,淅沥沥的雨水从手指缝里落在地上:“西南久旱,寸草不生,百姓苦不堪言。”
“朕贵为天子,理应庇护百姓,解救他们于危难之际。”
“但为了不劳民伤财,于是乎,便私下自行,夜以继日跪在佛前祈求上苍垂怜。”
“上天有好生之德,特天赐吉雨,不过因是朕求来的,故而独宠朕一人。”
“眼下,吉雨朕已经求来了,你们都想想如何把吉雨调到西南部去,拯救黎民百姓。”
说完,话音一顿,泛红的眼眸牢牢锁定众人,那犀利的眸光如同出鞘的利剑直逼众人门面,吓得他们躬着身子不敢抬眉。
藏于袖中拿着整篇充满死谏意味的奏折的手,悄悄捏紧奏折往深处藏好,指尖捏得泛白,额角的冷汗砸在鞋面上,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攥着,小心压低呼吸声。
清风从门口钻进来,如同一个顽皮的孩子一般,随意在众人之间横冲直撞,一个不留神,便钻进衣襟内,冷得他们不禁打个寒颤,唇色渐白,没了尚未进宫时想要死谏的勇气。
见状,宇嘉擎提着的心总算是归回原处,威胁之意昭然若知:“百官无用,百姓不拥,朕不用。”
只有让他们彻底忙起来,这帮人的目光才不会落在自己身上,整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斗得你死我活。
矛盾转移,让宇嘉擎玩得明明白白。
这话砸下来,无一不是直白地告诉众人,这事要是办不成,他们便可卸甲还田。
语气过重,压弯了朝臣们的脊梁,一时之间,朝臣们默契双膝一软,齐齐跪在地上,叩首出声:“皇……”
然,话刚出口,宇嘉擎便心生不耐,自顾起身离去。
苏欢年见此,急忙高呼:“无事退朝!”
连有事启奏,这话都来不及说,就紧追着宇嘉擎的身影而去,不过瞬息,朝堂之上,哪还有他们主仆二人的身影。
急切的脚步声打断朝臣们哽在喉中的话,众人愕然抬眉,惊慌失措的目光追随俩人远去。
一时之间,朝臣们气得咂舌,纷纷对丞相投去愤然无奈的眼神,只因对方不仅是百官之首,更是皇后之父,身份尊贵,地位超然。
面对众人炽热并想吞人的目光,丞相:╮(╯▽╰)╭,我也无奈啊!
若是寻常女婿,有如此叛逆,他定手拿戒尺重打几下,让他长长记性,可对方是身穿黄袍,掌握大隗王国人畜的生杀大权,自己的九族都捏在对方的手中,他是既没贼心,也没贼胆。
内阁大学士向来同丞相不合,头一次见死对头哭丧着脸,下襒的嘴角隐隐上扬,对自己战队里的人使眼色,首当其冲把手里藏着的奏折重重塞在丞相手中,挪愉道:“丞相大人乃是百官之首,若比聪慧,微臣愧不如。”
“这件事情,微臣听丞相安排,这封奏折好歹是微臣辗转反侧几个日夜写出来的。”
“若是丞相心忧皇上,便呈上去,若是无心,丞相大人就算拿去如厕,微臣也无半点怨言。”
语毕,果断转身拔腿疾步往外冲刺,生怕被丞相拦住。
其他人见此,面面相觑几息,腿脚控不住,全都凑到丞相身侧,小心翼翼把手中紧捏的奏折塞在丞相手中,匆匆撂下一句:“臣等愚钝,愿以丞相大人唯马首是瞻,正所谓能者多劳,那就有劳丞相大人帮忙劝解皇上。”
说完,众人顾不上规矩二字,脚底同地板都快踏出火星子,疾步追上内阁大学士。
独留丞相抱着满怀奏折在风中凌乱,手足无措左看右看,愣是空无一人,连站在门口的侍卫在和他眼神对视的那一刹那,立即转身背对自己。
无奈之下,丞相只得艰难地抱着奏折小心往外挪去,奈何奏折过多且重,每一步挪动都会有几册掉在地上。
压弯的脊梁,未曾挺直过。
就在这时,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捡起掉在地上的奏折,丞相的目光顺着手望去。
俩人眼神交汇,苏欢年欠身,嘴角含笑恭敬道:“大人,皇上有请。”
说着,身后跟来的小太监上前接过丞相怀中的奏折。
得到舒缓的丞相,扯了扯褶皱的衣襟,冲苏欢年颔首,客气道:“有劳苏公公带路。”
苏欢年前面带路:“大人请!”
客客气气把人带到都梁宫。
苏欢年余光透过屏风隐隐瞧见躺在龙榻上,用自动投喂的奶果进食的清欢,下意识压低声音:“皇上,丞相大人到了。”
丞相见状,也下意识压低嗓音,偷感十足:“微臣给皇上请安~”
“赐座~”
宇嘉擎瞟了眼屏风后的清欢,哑着嗓音应声。
“谢皇上~”
入座后,忽然一个端着炭盆的小太监踏入内殿,放置在宇嘉擎一臂距离的位置,以防被雨淋湿。
随即,在丞相不解的眼神下,熟练地掏出火折子点燃他带来的奏折,随着一本本泛黄的墨纸落在火盆内,火焰高涨,驱散丝丝冷意。
宇嘉擎隔空伸出手烤火,并对惊呆的丞相发出邀请:“老是泡在雨水中,湿气重,岳父快来……”
“奴才愚钝,愿为皇上赴汤蹈火,死而后已,粉身碎骨,骨肉相连,连心连德……”
岳父一词落在丞相耳中,无异于斩刀落在脖颈处,吓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