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哥儿?”
禾阳郡主看着儿子斗篷迟迟没穿好,忍不住叫了一声。
赵非荀迅速系好系带,转身拱手行礼:“父亲、母亲,儿子告退!”
女人心细如发。
在他转身后,禾阳发现儿子把身后的小丫鬟挡的严严实实,不禁想起了小丫鬟方才低头进来时,面颊上蒙着层浅浅的春色,这是怕小丫鬟喝醉的模样被他们见着,不合规矩?
禾阳轻轻笑了声,“天色已深,快回去罢。”
赵太傅也跟着摆了摆手。
赵非荀这才离开,锦鸢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瞧着两人出了屋门后,儿子就已转身,似乎是正在低声吩咐身后的小丫鬟,倒是难得一见的体贴细心。
禾阳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化为一笑。
招手叫来小喜,让她也跟着去一同回去。
赵太傅坐在一旁喝浓茶解酒,听见后随口问了句:“不是有跟着伺候的丫鬟,怎么还拨人跟着?”
禾阳慢悠悠地看了眼喝茶的夫君。
“你不懂。”
不懂的赵太傅:??
甜酒不醉人,可锦鸢一上了马车,就被车轱辘颠簸的昏昏欲睡。
小喜正在叫醒姑娘、还是借肩膀给姑娘靠中摇摆不定,就看见大公子长臂一揽,直接将姑娘揽在怀里,任由她靠着打盹儿。
小喜借着马车里的昏暗,见这一幕,险些惊得长大了嘴巴。
这才过了半年,大公子待姑娘……
哪里还有还像是丫鬟?
便说是宠妾都不为过啊!
谁家贴身丫鬟不止不用服侍主子,还能让主子揽着好让她睡得更踏实些。
喔。
原来是她们赵府的丫鬟。
马车一路驶到清竹苑外头,赵非荀才叫醒锦鸢,两人一齐进了主屋。
主屋里一应洗漱所需都已准备妥当。
锦鸢小睡了一路,这会儿醒来后,那些灌进肚子里的甜酒醉意发酵,她只觉得脚底下仿佛踩着云朵,整个人飘飘忽忽,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开心,一路跟在大公子身后,乖巧又听话。
赵非荀停下步子,转身看跟到屏风前的小丫鬟,像是叹了口气,无奈道:“瞧着是又醉了,知道自己酒量浅,还喝这么多。”
小丫鬟眨了眨眼睛,眼中水色烂漫,“我才喝了五盏,没醉!”
赵非荀挑眉:“没醉?那方才是谁在娘娘面前就盯着爷一个劲地笑?”
小丫鬟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像是吃惊的白花狸奴。
说不出的有趣可爱。
“我错了,奴婢错了!”她伸手,拽上他的袖子,轻轻的来回晃着,眼睛一刻不错开的望着他,语调带着微醺的绵软,咬的字音像是陷进了松软的云层中,“您别恼我呀。”
赵非荀眸色略深了瞬。
喝醉的小丫鬟仍记得规矩,但不多,不止爱笑,还会冲着他撒娇。
让人……
赵非荀拨开她的手,故作严肃:“还不去洗漱?”
他语气微重,显出几分严厉之色。
小丫鬟听后肩头瑟缩了下,眼神小心翼翼的瞅了他一眼,面上带着几分委屈,应了声是,向着耳房走去。
走了还没两步,就回首望他。
双唇微微抿着,望来的眼神里也不知藏了些什么情绪,黏糊糊湿哒哒的,不似深情缠绵,却看得赵非荀心头腾地蹿起一把火来。
抬脚朝着她走去。
今夜他本不想敦伦一事。
一是明日尚有要事。
二是小丫鬟喝了酒比平日更为娇媚,他也喝了不少,要起她来难免会放纵过性些再伤了她。
只是,小丫鬟这般看他的眼神,欲拒还迎。
赵非荀正直血气方刚的年纪,如何还能继续忍耐?
只听见耳房里响起轻轻重重的水声,接着声音又移到了里间去,弄出些其他的声响来。
间或夹杂着女子的低啜控诉。
又有压抑克制的哼吟声。
夜色漫漫,羞叫月儿窥探。
到了第二日里,赵非荀早早起来穿衣洗漱,今日他要入宫去,朝服复杂,他叫来拨云服侍,余光偶尔扫一眼床上的小丫鬟。
锦鸢实在起不来身,只能拥着被子坐着。
这次回京后,吉量姑姑又拿了新药方制成的药丸来。
说是越早吃着越好,对身子的损伤也更小。
昨儿夜里实在太累,她顾不上吃药。
这会儿醒来,口干的厉害,让石榴倒了盏茶水来,伸手摸出药瓶来,就着茶水咽下去。
吃完后,就见赵非荀目光投来。
在青州府时,锦鸢几次吃药被他见到后,就不再刻意避着,他也只是随意看一眼,不像今日这样盯着她。
锦鸢双手捧着茶盏,柔声回道:“娘娘命人改过方子了,从前的咽下后总会泛出来苦味,新方子竟有股柑橘的甜味儿呢。”
她口吻寻常。
像是在说寻常药方,而非是令女子不孕的药丸。
哪怕赵非荀深深看她,也未能从小丫鬟的眼底探查出一丝哀怨与伤心来。
她似乎对孩子之事……
从无半分野心。
不止是孩子,甚至连身份之事亦是如此。
他提了,小丫鬟高兴地落泪。
他不提,小丫鬟也不见伤心难受。
这份过于克制的规矩,再想起她只有喝醉后才会露出任性的一面,让赵非荀皱了下眉,训了她一声:“胡闹,哪有人把药丸当成糖块去吃的。”
屋子里的两个丫鬟立刻停手,接连跪下。
登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当着下人的面,赵非荀鲜少再会这样训她,伤她的脸面。
锦鸢愣了下,连忙垂首,又两个侍候的丫鬟在,她也要守着规矩,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去叩首请罪:“是我胡言了,大公子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