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鸢心尖一颤。
千般万种情绪瞬间萦绕盘旋在心头。连着胸口也一并变得滚烫起来。
“好。”
她迅速垂眸,试图掩盖自己眉宇间的心虚思念之色,生怕被眼前这个男人察觉。
欣喜在心底幽幽转过一圈,耳边再度传来男人的声音。
“决别书,言明与他恩断义绝。”
男人甚至替她研磨蘸磨后,还贴心地将笔塞进锦鸢的手中。
锦鸢怔住,似是一时耳鸣,不曾听清楚他的措辞。
忽律穆惜手掌撑在四方桌上,身子微微前倾,迎上锦鸢眸色,薄唇张合,“再写上,四月十七日蓝月拾丰节,你将与忽律族的二公子大婚。”
锦鸢猛地掀起眼睑。
眼中皆是惊愕。
“你想做什么——”
大夏京城,风云变幻。
朝中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南定王万荆、大将军赵非荀自某一日入宫后,便不曾在朝堂上露过面,甚至再无人见过他们的身影。
而后宫之中更是发生了三桩大事。
大皇子突发重疾,殁。
皇后娘娘德行有亏,贬为庶妃。
锦女子偷盗、行巫蛊之术,被抓后即刻杖毙,锦氏一门全数流放发配。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有知情者言,大皇子暴毙当日,南定王、大将军曾入宫请见,想必那日在武英殿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两位大人才会齐齐销声匿迹。
且这还是两位高位武将。
手握军权。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一个朝臣胆大,在下朝后向陛下询问可知南定王、大将军下落,陛下不曾回答,反而拿其他事情将此人训斥一通,甚至连降起两阶官职。
这消息一传出去,连傻子都知道,二人不闻音讯肯定是陛下授意,再加上大皇子殁、皇后娘娘被逐出中宫,怕是……
谋反……?
被陛下当庭拿下了?
可春景园、南定王府还没有被抄没。
陛下也不曾将他们定罪。
如今两位大人是生是死无人知道,朝臣们纷纷捂嘴,不敢深挖下去。
就在南定王、大将军‘消失’了半个月中。
以轻风、南定王心腹二人为首,在两位主子出宫后不曾再露面后,遵照主子们的吩咐暗中行事,在这半个月里他们更加隐秘行动,准备兵马、武器。
当一切准备妥当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从王府、春景园、城羽营里倾巢而出,以黑夜为遮掩将皇宫团团包围——夺回南定王、大将军!
这些将士皆是受过训练的精兵。
更是跟随南定王、大将军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将士,个个身手了得。
将戍守宫防的禁军被悄无声息地就地解决。
动作之快。
甚至不曾引起一丝慌乱。
在接手掌管宫城后,另抽调出三千将士,以轻风、北晖为首,潜入皇宫,再分作三波,一波封锁后宫,一波在宫中搜寻两位主子的下落,一波人埋伏在武英殿外。
两个时辰过去。
时间近丑正。
埋伏在武英殿外的人见另一队归来,振臂一挥,五百精兵包围武英殿,拿下所有禁军、内官,不曾发出一声惊呼声。
随即抹黑进入后殿——
看着一国之君的男人躺在龙床上沉睡。
殿中燃着令人安神的香料。
在此时,他们甚至可以悄无声息地直接刺杀陛下。
可偏偏在行至龙床前时,缓缓拔剑而出。
剑出鞘,发出铁器间摩擦的刺耳声。
龙床之上的陛下从梦中惊醒,睁眼,就看见一柄锋利的长剑就要刺向他的胸口!
瞬间睡意散尽。
陛下面皮抖动,恼怒高呼:“禁军护驾——”
命令在空荡的后殿撞出回声,门口却连一个脚步声都没有靠近。
他这才慌了,“禁军何在!内官何在!有刺——”
还不等他将话说完,剑尖忽然逼近,已经抵在里衣上,隔着绸缎,清晰地感受到一阵细微的刺痛,以及剑身之上的寒气。
“好,朕不会再出声,你告诉朕,你们是谁的人…知不知道刺杀朕是株连九族的死罪……”陛下的极力压下语气之中的愤怒,“只要你们此时退出去,朕可以当今晚之事没有发生过。”
趁着说话时,陛下试图将身子悄悄往后挪动。
避开胸口锋利的剑尖。
可才动了一下,立刻被呵斥:“别动!”
眼中露出凌厉的杀气。
陛下僵住身子,不敢再动一下。
正僵持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连带着大殿外也传来骚动声。
是禁军来了?
他扫过眼前这帮乌合之众,不知他们幕后指使之人是谁,只要禁军入场,哪里还会让他们活着出去?!
等他调查清楚,定要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吱嘎一声。
后殿的门被推开。
从门外撒入大片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
来人踏过一地的银霜,逆着月色,一步步靠近。
陛下喜形于色:“二等来得正好——还不快将这群逆贼统统拿下!”
未等他将话说完。
随着来人靠近,持剑胁迫陛下的贼子竟纷纷收剑入鞘,双手抱拳单膝跪下:“大将军——”
陛下浑身僵住。
赵非荀已走到床前不远处,站定。
任由清辉将他的面容照得一清二楚。
陛下抬起手,震怒之下,手指不可控制剧烈地抖着,每一个字几乎是从喉咙口用力砸出来一般,“竟然——竟然是你们——果真——你们想要反了!”他呲目欲裂,咄咄逼人:“赵非荀——朕看着你长大,自问待你不薄——你竟然策划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逼宫谋反是株连九族的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