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轻轻碰了一下罗兰“以后,我会救你许多次,你也会拯救我许多次——数不胜数的感谢与抱歉,我们要这样‘有礼貌’的未来吗?”
罗兰笑了“你说的对,克拉托弗。”
“因为我的愚蠢,我们浪费了不少时间…罗兰,分头找吧。”仙德尔指了个相反的方向,“三十分钟后,我们在主厅碰面——无论是否找到那位贝内文托。”
“小心一点,克拉托弗。”
仙德尔微笑“同样的错误,我绝不会犯第二次。”
罗兰点头“一旦察觉不对,立刻饮用圣水。如果这是一次考验,我们不能在最开始就失败。”
仙德尔笑笑,看着罗兰罗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花园的尽头。
却久久未动。
‘真正的圣事…’
她重新退回阴影里,轻抚脸颊,蓬裙摆动,恍惚呢喃。
‘给我更多的惩罚,万物之父…’
‘鞭打我的恶,我的罪…’
那道妖娆的影子仿佛一条错乱但充斥异常美感的弦音,无序的挣扎扭曲着。
月光如水,眼眸如水。
草叶摇动间,是一颗颗自恶魔之口垂落的涎液。
亮晶晶的露珠。
…………
……黑夜中的马车静伏在一颗巨大的树下。
餐刀切开面包。
银匙搅动浓汤。
伊妮德·茱提亚手腕轻转,汤碗内的漩涡便改了方向。
悠然的女士吃着喝着,淡然面对小餐桌对面那两道古怪的视线——费南德斯和乌鸦的。
乌鸦抱着手,蜷在沙发里,不发一言;费南德斯则有些坐立不安。
“大人…”
伊妮德指指餐碟“你可以吃一些,我买得不少。”
费南德斯……
不是吃喝的问题。
“您让罗兰和克拉托弗就这样进去了?”
女士专注观察着浓汤漩涡,头也不抬“…否则,我还该给他们什么呢?我已经叮嘱过,邪教徒很危险。”
费南德斯皱眉“血肉摇篮的邪教徒大多会用‘那个’仪式,一旦罗兰或克拉托弗反应不及,他们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秘密,同时,也会被邪教徒发现,他们是仪式者…”
伊妮德唔了一声,慢吞吞搅着汤“只要他们及时服用圣水,就不会。”
费南德斯心说我还不知道这个?
问题是,罗兰,克拉托弗,这俩菜鸟可没什么经验。
他们能‘及时服用’吗?
一旦迟疑。
那…那可会出大事。
伊妮德大人,不是很在意罗兰么?
为什么,不把这一点告诉他,反而让他一无所知的去涉险?
费南德斯不明白。
伊妮德做了自相矛盾的事。
“相信他们,费南德斯。”
伊妮德放下汤匙,抬头瞥了眼乌鸦,也不知这话对谁说
“一个临场的机变,一个书房里的智慧。你太小看真正的天才了,费南德斯。他们绝对会是一对配合良好、彼此互补的搭档。”
费南德斯仍忧心忡忡。
他不担心仙德尔·克拉托弗。要说那位‘大小姐’身上没带着点保命的奇物,他把脑袋拧下来当椅子让乌鸦坐。
但罗兰·柯林斯…
这小子…
可千万别出事。
“执行官都是这么过来的,德温森。”
乌鸦此时倒开始帮伊妮德说话了。
他虽然不乐于见到审判庭被这女人拖入争端,但他期望,这个组织能找回自己的‘荣耀’,重现克什亥那时的辉煌。
显然,伊妮德正在尝试改舵,变更方向。
看在这个份上,他愿意‘稍微’帮伊妮德一把。
——无论是将她的意志传达给留下来的这些身披鲜血、意志坚定的兄弟姐妹们,还是在她的一些决策中给予支持。
“不是每个执行官,天生都有一个四环带队的。”
乌鸦扫了眼身旁的蠢熊,话中带刺
“你就差把罗兰·柯林斯裹在棉布里,成天抱着他了——他是襁褓中的婴儿?他是一环,一环的执行官,审判庭的利刃。”
“他必须有本事面对各种突发状况。”
“就像伊妮德…大人说的。”
乌鸦垂眸
“如果他们配得上这些称赞——你别忘了,克什亥还在时,预备执行官的‘考核任务’。”
费南德斯心说那是克什亥还在的时候。
“那时的执行官敢一边踢贵族的屁股一边唱歌,现在和以前能一样吗?”
伊妮德听得直皱眉头“你们现在不唱歌了?”
费南德斯……
乌鸦……
“大人,我们在一环前,就经历了太多次任务,‘考核’对我们来说并不困难。”
费南德斯向自己的上司表达着担忧,沉声道
“可罗兰和克拉托弗家的姑娘,他们两个加起来,一共也没经手几次正式任务。我承认罗兰足够机敏勇敢,也的确面对面杀死了一名邪教徒…可毕竟那只是单对单,况且还有人帮他。”
“今天,他要面对复数敌人——持枪的邪教徒。”
“一旦手忙脚乱,被看出破绽…”
伊妮德笑笑“费南德斯·德温森。”
费南德斯下意识挺直应声“大人。”
“我认可你对罗兰·柯林斯的判断,但不认可你忽略了他的搭档。”
伊妮德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腮,用另一只手轻轻拨开车窗的紫色挂帘。
不远处,灯火通明。
“我检查过主建筑,并且,在酒窖里发现了大量的红酒。”
女人的轻声细语,在费南德斯听来不亚于雷霆滚动。
因为相较乌鸦的道路,对于审判庭来说,费南德斯的「圣焰」更‘嫡系’一些——再加上他交友格外广泛,时常‘请客’,为人慷慨,所以,知道的秘密也比一般人多。
关于某个大仪式,他隐约听过些传闻。
红酒…
费南德斯瞥了眼一旁阴着脸但竖起耳朵的某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直有件事困扰我,我不知道您是否乐意给我解答,大人。”
他忽然提起了一个困扰他也困扰乌鸦许久的问题。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了。
“您为什么让仙德尔·克拉托弗成为执行官。”
听到费南德斯的话,乌鸦也跟着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