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面的雨势依旧下得很大,可宇文斯贤的耳朵里,已经不曾注意到这些了。
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和谢妡竹的谈话上面,压根听不到除此之外的事情。
对谢妡竹的这番言论,他深表赞同。
“公主说得很对,和亲的女子,最大的变数就是夫君。若是遇到一个懂得知冷知热的人,那就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反之,一辈子就会在凄风苦雨之中度过。寻常妇人,成亲以后尚会遇到这些挑战,更何况和亲的女子除此之外,还得一辈子守在遥远的故国,不得回乡,也不得探望日夜思念的家人一眼。这可真是天下最悲哀的例子了。”
谢妡竹听得快要垂泪了,“就连阿贤你这样的男子都会对和亲女子感同身受,可见我作为当事人就更是无奈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手轻轻抹去眼角上挂着的泪珠,这模样,令人好生疼爱。
宇文斯贤见她快要哭出来了,心中不忍,急忙安慰她道:“公主不哭了,别人越是让你去和亲,你就越要学会保重自己,若是哭坏了自己的身子,那就更不值得了。”
谢妡竹呜呜呜的哭着,听到他这么安慰,心中越发难过,“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再当这个公主了,我甚至想过,干脆去找一个喜欢的男子,在和亲之前,和他一起离开大晋,远走他乡。什么家国重担,我都想撂下来,撒手不管了。”
“在下真看不出来,公主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我一直以为公主你是一位对家人言听计从的乖乖女呢。”
“谁给你的勇气这样认为的,本公主可不是什么乖乖女,我从小远离都城,在宝真寺里野蛮生长着长大的。若真是乖乖女,我早就死在清凌山上了。我只是碍于礼法,在外表上,不得不表现出一副淑女乖巧的样子出来,实则我的内心,可有主见了呢。”
宇文斯贤痴痴地笑着,眼中对她的欣赏之色,又更浓了几分,“在下知道,公主不是小白兔,而是一只小野兔。”
“哼,叫你敢小瞧本公主。欸,阿贤,我刚才说的,你觉得怎么样?”
“公主刚才说了很多的话呀,您是指什么?”
“就是找一个喜欢的男子,和他一起远走高飞呀!我已经有一个很好的人选了。”
宇文斯贤笑容凝固了,“谁呀?”
谢妡竹笑得比一罐蜂蜜还要甜,“就是你呀,我这段日子想了想,我从小到大遇见的男子也没有几个,若是让我直接等一年再嫁人,那我这一生岂不太无趣了?自从遇见你以后,我觉得我的心境也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有时候会很讨厌你,因为你让我心慌意乱,有时候隔得时间长了,我又会很迫切的想要见到你。我想,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吧,酸甜苦辣,五味俱全。阿贤,我认真的想了一阵子了,我应该是对你动情啦!”
宇文斯贤收到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感觉四肢都快要不会动了,他脑中被一股铺天盖地的狂喜所覆盖,血液在身体里翻滚得汹涌难当,让他面红耳赤。
“公主,您说得是真心话吗?”
谢妡竹郑重的点头,“当然是真心的,骗你我就是小狗。”
宇文斯贤再也忍不住了,他抬脚跨过火堆,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来一把就将谢妡竹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公主此言,今日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你日后违背诺言了,阿贤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公主的。”
谢妡竹被他搂得紧紧的,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感觉,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有这么近的身体接触,感觉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让人头晕目眩,就想长久沉醉在这样的甜蜜漩涡里,不希望被人给拔起来。
宇文斯贤的身上,本来有一种阳光和青草混合起来的清野底香,现在他又淋了一场大雨,现在又多加了一种雨水的味道,让谢妡竹闻起来越发的沉迷醉心。
她在他的怀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嗯,我发誓,今日对阿贤所说的话,全是真心真意,若有一个字作假,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 ”
她还没说完,就被宇文斯贤蒙住了嘴,“傻丫头,我不许你这么诅咒自己,永远不要轻易地说死这个字,听到了没?”
见谢妡竹快速的点了头,他才将放在她嘴唇上的手移开。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我说点让你开心的话,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说吧,在我面前,你想说什么就尽情的说,我会永远宠着你,你可以放心的呈现你自己原本的面目。”
“我原本的面目就是这样子的,既骄纵又野蛮。不会像那些从小就长于后宅的大家闺秀一样充满心计、勾引男子、陷害别人。我做不来这样的阴险事,我就是一个简单的人,喜欢就尽情的热烈喜欢,不喜欢就冷漠得如一雕冰雪。你说,我这样的性子,要是去了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北梁皇室,会不会被人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呀?”
“嗯,照你这么说,这是很有可能的哦。北梁那边的人,很是崇尚武力,民风也比南周和大晋要更野蛮一些。皇室里就更不用说了,七八个已经成年的皇子们内斗严重,萧玉裴至今平衡不了太子萧贞和其它兄弟之间的权力斗争。所以他才如此迫切地要扶持军功卓著的端昭王萧成勋上位,想用他来辅佐太子,从而去震慑其他人。不然,他怎么不为他的亲生儿子们求娶大晋公主,偏偏要屈尊去为区区一个王爷来求娶呢?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拉拢萧成勋呗。”
谢妡竹听得心惊胆战,但同时也充满了疑虑,“阿贤,你好像很了解这些皇室里的事情呢,北梁皇室的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有什么小道消息在手,都别藏着掖着。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你现在就都说给我听听吧。也好让我和亲前心里有个准备。”
宇文斯贤噎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暴露了。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哦,其实嘛,这也没什么,这些皇室秘辛,在北梁早就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因着这些年皇子们的争斗,整个北梁从上到下都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本来北梁实力曾经是三国里最强的,现在也大不如前了,这一点,从几个月前我们两国之间的战争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不然,就凭萧玉裴那老儿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