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林动挑了挑眉,心道:“这是又有安排自己去杀人。”
林动喜欢厮杀,战斗,但是对于杀人来讲,他是真心不愿意向普通人拔刀。
他希望自己杀掉的每一个都是恶人贪官。
可事实上,哪怕是贪官污吏,也有着多面性,某人可能是一个贪官,但是对于其家庭来讲,他也可能是一个孝子,是一个合格丈夫,是稚童眼里身材伟岸的父亲。
如此种种。
代天行道,未必可取。
林动就是因为想得太多,所以偶尔会显得比较别扭,拧巴。
而这份别扭,拧巴,也会让他自己变得不快乐起来。
“县城三恶,汉方馆的刘老怪,是大半年前入县,除了他那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孙侄儿刘三外,就没有特别的关系。”
“卦铺李道人,据说是拜进翼林的杀手,我也是才摸清他的底细,往后,可能还会和他们做过一场。不过,现在卦铺李的死,影响不到我们,真正麻烦的是刽子张!”
“刽子张,刑门中人,并非无依无靠,他还有个传人,这两天他肯定会想办法给我们添乱,惹麻烦。所以元觉这件事只能交给你去办了。找到他,除掉他!”
林动点了点头。
刽子手?
还没试过招,听起来有点意思。
县城三恶之一的弟子,肯定也受过其师刽子张的恩惠。
如此也不能算无辜。
至于,马新贻为什么让自己去抓小耗子,而不是让张汶祥去,当然是因为张汶祥好歹是山寨之主,能够控制当下的局面。
马新贻一走,能够将这七百多号山匪,如臂指使的,也就只有张汶祥了。
林动能够明白这一点,张汶祥自然也能想到。
这时候又听马新贻告诫两人。
“汶祥,县城里的秩序就交给你了,我提前和罗家家主打好了招呼,他是有野心的人,会协助我们,但记住一点要稳,不能乱,不能胡作非为。”
“这样我们才能把山上的兄弟,接到县城里享福,今日多害一个,说不得,就是以后邻里间亲朋好友。到时候,大家就没法在这里立足,我们的心思也就白费。”
当即两人同时点头应声道:“放心吧,大哥。”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了,有什么问题,罗大先生会和你们交涉,千万记住了,不要漏了里子,多说多错,行事要藏。”
马新贻最后交代一句,便奔出了客栈办正事去了。
……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行书写得是飘逸非凡,像是一股透出纸面,往天上直冒的青烟。
闻上一闻,全是纸墨的香气。
林动眨了眨眼,寻思这家伙有反意?
好好乡绅不做,做砍脑壳的反贼?
神经病啊!
亭台石桌上铺的是一层生宣,一层绢!
这位罗大先生的豪奢,一幅字,两页纸就表现了出来。
在这个穷人卖儿卖女,吃不起饭,啃树皮的年代。
别人罗员外写字用的泛着浅浅桃粉,薄如轻纱的上等绢布。
这般的料子亦能够拿来做仕女的月华裙面,色皆淡雅,轻描细绘,风动色如月华,飘扬绚烂。
如此人家,可不像是一个小小县城能够生长出来的。
就好比浅水里生不出蛟龙。
这么个比较法,可谓半点也不夸张。
罗先生的确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至于本事有多高,还是得请教一番才知道。
林动眸子落在亭中写字的人身上。
马新贻前脚走,罗大先生就下了帖子,邀请他们两兄弟喝茶赏景,吃顿便饭。
两人来了。
姓罗的又在庭院里写写画画,并不招呼。
林动涵养还好,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小人物,不被重视也算不得什么。
张汶祥则是有些恼怒,主要是他当下还有事情要办。
两人站定了片刻,林动左看右看,没看到罗大先生的能耐,反倒是觉得他身上只有两个字——装逼!
姓罗的个子不高,穿的是西服,打的是领结,鼻梁上架着眼镜,头发抹得油亮整洁。
打一眼望去,就知道这是流过洋,喝过洋墨水的。
张汶祥抬头看天,左右张望计算着时间。
他的视线越过亭台,瞧着云朵下,红彤彤的太阳,眼神显得有些阴郁,太阳周边的云朵被金光一照,似一片燃烧着的橘子林。
咳咳。
张汶祥有些沉不住气,轻轻咳嗽了一声。
待反诗的最后一笔勾勒完成,罗大先生放下毛笔,翻了翻手腕,转身抱拳道:“劳两位当家的久候了,这些是鄙人一点微不足道兴趣。”
“呵,好雅致。”
张汶祥冷淡应付。
“无妨,谁还能没个爱好,我们这些山寨里的兄弟,就爱好逛个窑子。”
林动拿话激了一句,脸上似笑非笑。
这人半天不搭理他们说白了,是真没认清自己的位置。
怎么就马新贻说话管用?
山寨上面,另外两个当家的,难道不济事?
“哈哈哈……”
罗大先生当即应和起来,拍着膝盖大笑,手指朝林动点了点,一开口就不太正经:“同道中人啊,同道中人。”
“等这边事情办完,就给林爷安排上。”
他倒是好眼力,上来就认出了身份,简单两句话,试着拉近关系。
“罗大爷时间宝贵,咱们还是应该先交接县里诸多事宜才是,我外面大批兄弟还等着。”
张汶祥眉头微皱道,这是在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当不得寨主如此称呼,您唤我行云就是,如今诸多事宜自然要急,但急中还应带稳,左右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耽误不得什么。”
罗行云话里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