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抬起脸来,面上却无半分惧色:“奴婢秋桃,原名范秋,是犯官之女,我父亲是前禹州刺使范良,因为守城失利,被斩了首,家中女眷全都被贬为官奴,奴婢是五年前被卖入王府的,想来,奴婢不太惹眼,所以王爷不认得奴婢。”
长孙璃眼瞳一缩,前禹州刺使范良,他当然听说过,听说擅算开城投敌,致数万百姓身死,那个时候长孙恪刚刚登基为帝,为立威,一怒之下便将守城将领及策州刺使都给杀了,就连同他们的同族也没有放过。
那一年,整个禹州城血流成河。
他那个时候还在北境与北辽人厮杀,也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只不过,引敌入城这种事情着实是有些蠢。
“原来是官眷,难怪这般大胆。”长孙璃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问,“你蛰伏在摄政王府这么多年,一向不惹眼,怎么今日却要跳出来了,难不成不成,想借机露个脸,搏王妃赏识,好替你父亲喊几句冤?”
秋桃被刺了一下,她姿态虽仍旧谦卑,但眼眼里的光却越发的坚定:“我父亲本就是冤枉的,开城门的另有其人,只不过我父亲身为刺使,的确负有失察之罪,秋桃并不想申辩什么,只是将那个私开城门的贼人捉出来,以免再为祸我大夏而已,摄政王一向爱民如子,不会任由老百姓自生自灭吧?”
君月染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嘴上虽说不想替父申辩,可她却拿天下百姓出来做伐,让长孙璃去将当年的事情弄清楚,若当年私开城门的真的另有其人,不捉住此人,那日后别的城池还是会中同样的圈套。
等把人捉住了,到时候,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自然不需要她来喊冤。
这个丫头还真是聪明。
“王爷,妾身觉得这丫头说得有道理,既然要查,那便把全府上下全都叫出来查一遍,以示公平,否则,就咱们偏殿这几个人,您就是将她们都打死了,她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君月染喜欢聪明人,并且愿意在恰当的时机帮她一把。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个丫头蛰伏在这摄政王府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企图,但目前为止,瞧她目光清澈,眼神坚定,虽逢家变却心志未改,就凭这一点,她就愿意给她个机会。
“既然王妃都这般说了,那便查吧。”
长孙璃进了屋,大马金刀的往太师椅上一坐,谢川便自发的吩咐人去把王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这边集中,至于暗卫,让暗一自己去查。
很快的,王府的下人便全都集中到了偏殿外。
君月染一看,殿外满满荡荡的站了一大片人,目测最少也得三四百号人,她不得不感叹一声,果然是封建王朝的特权阶级,一个摄政王府就要养这么多人,真是看着都吓人。
不过,王府地方这么大,没这么多人似乎也打理不过来。
“王妃,人都到齐了,您看,这要如何查?”谢川看向君月染,一脸恭敬的问。
君月染冲钟大夫勾了勾手指,钟大夫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走了过来。
“钟大夫,以您对这毒的了解,您觉得,这毒药的毒性这么强,你说,接触这毒药的人,需要如何防止自己不中毒?”
钟大夫听她这么一问,当即说道:“这毒来自南疆,隔着衣料都能使人中毒,但是,这个毒也有一定的时效性,若是暴露在外面二十四个时辰内就会失去作用,若想给人下毒又不想让自己中毒,事先定会服用解毒丸,老夫可以先给在场的所有人把一下脉,谁事先服了解毒丸,老夫定能把出来。”
随着钟大夫的话落下,君月染立马冲着一旁的谢川道:“听见了没?还不快让他们排好队,让钟大夫把个脉?另外,你们府里的那些个暗卫若不想在人前露脸,那你们便自行请可靠的大夫一一确认一遍吧,毕竟,本王妃的寝殿也不是普通人能随意闯入的。”
就不说她有没有设机关暗卡,就凭她这一手玩毒的本事,没点本事的人根本就闯不去进。
君月染喝了口茶,看着前面那一大堆人,心里盘算着,就算是钟大夫动作再快,也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弄完,她也不能在这里干耗着。
于是,她看向长孙璃:“既然王爷在此坐镇,那妾身就先回药房里做自己的事情了,等大夫都把完脉了,您再遣人来唤我。”
说罢,她也不等长孙璃答应,转头就走。
长孙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便将她给扯到了自己腿上。
他从后面圈着她的腰,唇瓣就擦过她的耳畔,轻声道:“王妃,这里毕竟是你的地盘,你留本王一个人在这里似乎不太好吧?”
这个女人想跑,想得倒挺美!
“王爷,这说起来都是你想替你家小情人查出凶手,既然有人潜入了妾身的偏殿里给妾身的鞋子涂了毒,妾身想,这事就与妾身无关了吧?您还是自个在这里盯着吧,妾身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
沈氏要的引兽散,还准备出售的美食方子还没写呢,这年头别人的事情哪里有她赚钱来得重要?
“你嫌疑还没洗清呢,就想走?”想让他一个要在这枯等,算盘倒是打得响!
“王爷,您刚才也看见了,那丫鬟一口咬定是我鞋底涂了毒,踹了她家主子一脚才害得她家主子中了毒的,可如今您也瞧见了,妾身脚上穿的这一双,可并非是她口中所说的那一双,这明显就有人混进了妾身的地方,给妾身的鞋底涂了毒,妾身的嫌疑已经洗清了,余下的,妾身可管不着。”
毕竟,那中了毒躺在床上的又不是她的人,她着哪门子的急?
君月染不屑的哼了一声,掰开他的手就要往里面小药房走。
她前脚走,长孙璃后脚便跟了上去。
到了小药房跟前,君月染要把门关上。
长孙璃出脚,挡住了门。
“本王要与你聊一聊那些变质药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