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让你觉得无聊了吗?”居然聊起了闲话。
钟乐之嗤笑一声,未作答,将骨笛放在唇下,一阵阵音波席卷而来,形如排山倒海。
无珏顿感恍惚,脑中刺疼,脚步虚浮,快要站立不住。
“哐当。”长剑落地,无珏双手抱头,痛苦异常。
又是这个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弥漫着尸体腐烂的恶心味道,无珏唤出灵火,脚步略快,伸出手推开一间间阴暗潮湿的木门,心中惴惴不安,怕看到里面有人,又怕找不着人。
地牢里唯有“吱呀”的开门声,终于,在第三十二间牢房里找到了浑身是血的那个人,他烧死尸体旁的老鼠,脱下外袍盖在她身上,一双眼直愣愣地没有焦距。
她死了。
画面一转,他在杀人,边杀边数,边数边肆意狂笑,第三千七百九十九个,是谁呢?
原来她也已经快死了,没关系,他不介意送她最后一程,他放慢步子,朝她而去,看着她害怕地无意识瑟缩,嘴唇嗫嚅着。
他突然想知道人临死前都会讲些什么,刚刚杀太快,没注意听。
于是他俯下身,凑近满脸血痕的她,然后笑了。
她说:“今日……血海深仇……我……钟乐之……必百倍奉还……”
他管不了那么多,只想报仇,手中纤细的脖颈那么脆弱,轻轻一扭,第三千七百九十九个,就没了……
乌云压顶,角斗场蓦然刮起了大风,猎猎作响,擂台上的红衣女子欣然而立,衣衫翩然,屹然不动,吹奏乐器的模样飒爽英姿。
无珏咬牙保持清醒,还是不免陷入梦魇,他拾起剑毫不犹豫划破了掌心,血珠滴落。
笛声消散,下一秒,小巧精致的骨笛带着锋利的气刃,没入他的腹部,无珏抬眼,撞入一双蕴满快意的坚毅眸子,杏眼的主人对着他笑。
还对他说:“你以为迷烟就只是迷烟吗?”
话说到这里,无珏懂了,还有强制致幻成分,他大意了。
无珏好看的唇边溢出鲜血,他也笑,妖冶又疯狂,“你以为到这就结束了吗?”
观众席哗然,原本坐着的群众纷纷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站起,本以为胜负已定,没想到无珏在最后关头,紧拥着钟乐之一起坠下了擂台!
——
走廊两侧,绚丽的琉璃珠静默发着亮光,穿着统一的侍女略微垂首,安静站着,待钟乐之经过时,立即行礼。
隐隐约约的琴声钻入耳,除此之外,前方不远的寝殿内传出些人声。
“哎呀,你跑什么?别跑啊……”
“来抓我啊……诶嘿……”
钟乐之的脚步顿了顿,面露窘态,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万一打扰了夫妇俩的乐趣倒显得这个女儿不懂事。
这时,房门从里开了,一位侍女和煦对着她笑,“六公主,请进,王上、王后在内间等你。”
一路向前,悠悠暗香袭来,似有若无,舒缓的琴音如潺潺流水,沁人心脾。
手撩开纱帘,留下柔软的触感。
“王后,你在哪儿?让孤抱抱你……”声音不对劲,居然是女声,钟乐之锁定目标,那被蒙着眼睛,嘴里不停讲着话,两只手到处摸索的竟是她阿娘!
目光向左移,前方穿着碧蓝水袖,面围丝巾,正四处闪躲的是她爹!
她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钟乐之怔愣在原地,以手扶额,闭上双眼。
“阿乐来了。”钟悟南看到女儿,停下了荒诞的行为,丢掉手里的面扇,朝钟乐之走去。
看着恢复正常的爹,钟乐之晶莹的大眼溢出满满的疑惑。
在她印象中,阿娘从来都是温婉贤淑,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而且上世也没整这出啊!
钟悟南对着刚开门的那位侍女摆手,对方习以为常般走向玉音,随即,又响起了那令人头秃的玩笑声。
“爹,阿娘怎么了?”钟乐之跟在钟悟南身后,出了里间,在外间的案桌旁坐下。
钟悟南虽已是六个孩子的爹,但保养得很好,眼神沉稳有力,经过岁月的洗礼,积淀了意气。
“唉,玉音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日突然就这样了,整日疯癫,医师都诊断不出结果……”
他抬手捏了捏眉间,担忧道:“听闻你这次开学大比拿了第一,将要去魔界学习。”
钟乐之点点头,虽然最后一场她和无珏打平,但文试她高些,所以还是她第一。
“切记要多加小心,近年来三界并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气……”
“爹,你别担心我,我会万事小心的,再说四哥跟我一起呢。”钟乐之握住钟悟南的手,感受着久违的温暖,她心里发热,“阿娘的病,一定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钟悟南叹息,心中化不开的愁绪,但也有被女儿安慰到,缓缓点头。
钟乐之走之前又进去了一次内间,唤出系统拍下玉音的模样,搜索相应症状。
“神识渐散,目无焦距,举止癫狂,此乃散识咒,魔玉可医。”
魔玉?
是魔界小镜天内,由上古魔物镇守的那块魔玉?
钟乐之拧眉,看来这次不仅要破坏无珏的好事,还要去小镜天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