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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2 / 2)

,震声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牧舜一扯了扯嘴角,怜悯地端详着时墨急火攻心的神态,幽幽开口:“先前,我向华俸示好,愿意与她结亲,你们皆当我是在胡言乱语,从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而今种种,便是你们自寻的恶果。”

牧舜一目光下移,静止在时墨腰间的湖蓝色香囊上。他轻抬眉梢,别有深意地问道:“你既然有挽梦香草制成的香囊,难道就不曾借助此物,窥探过你与她的将来吗?”

时墨呼吸一滞,突然想起几日之前,他在梦中见到的时府婚宴。

惊愕中,他突然明白自己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梦魇中那场盛大的婚宴并非来自他前世的记忆,而是挽梦香草为他制造的预知梦。

那场梦境并非意味着过去,而是代表了将来。

照云江边老者的话语穿过了时空长河,悠悠回响在时墨的耳畔。

“小公子,天机不可泄露啊。窥探天机不仅需要良机,还需要付出代价呦。”

代价。

时至今日,时墨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老者话语的深意。

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悔恨与情乱使他疏忽大意,误认为那场梦境只是他前世的记忆,因而错过了预知梦的暗示。

原来,他是以被心魔所缚和失去挚爱为代价,窥探到了关于挚爱之人的天机。

一室冷寂,针落可闻。

牧舜一神情莫辨地眯起眼睛,冷冷开口道:“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是可忍孰不可忍。时宣既已做出这等不仁不义之事,你可决不能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于他。”

时墨薄唇紧抿,面若霜寒,手掌握紧长剑,一字一句道:“那是自然。”

牧舜一了然轻笑,蛊惑道:“走吧,我们一起去渝都。去救她,去报仇。”

时墨凤眸一凝,侧头望向牧舜一,淡漠道:“我们?一起?呵,你未免异想天开了。”

牧舜一却游刃有余地眨了眨眼,笃定道:“在渝都,你与她若想全身而退,就离不开我的协助。你们曾经因为疏忽和自大,无视我的提议,中了时宣的诡计。你们敢保证,光凭你们二人,便能在时宣的老巢翻起风浪么?”

时墨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牧舜一,心中渐渐有了成算。

*

此时此刻,渝都郊外的庄子里。

华俸从昏迷中悠悠转醒,缓缓抚住自己的额头。她环视了一圈,陌生的房间,陌生的风景。

她急忙跳下床,胡乱穿好衣衫,一把推开房屋大门。

碧空万里,虹销雨霁。

鸟语花香的庭院里,两道身影正俯身摆弄着由石头和木杆堆起来简陋烤架。

身后传来木门吱哑的开合声,埋头忙活的两人顿时一愣,回头望去,直直对上了少女清亮潋滟的桃花眸。

“神梦机?”华俸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青年,讷讷道。

“嚯,你终于醒了,”神梦机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灰扑扑的手指在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三行泥印子。

华俸看了看他身旁的陌生男子,问道:“这位公子是?”

神梦机啊了一声,大咧咧地拍了拍手心的灰尘,介绍道:“他就是我的师父。”

年轻男子含蓄地笑了笑,清俊的脸庞上浮现出一丝局促。

神梦机见状,从袖中掏出一大把玫红色的小浆果,塞进师父手里,而后以目示意华俸,带她走向院落的远处一隅。

华俸云里雾里,搞不明白什么情况,呆愣地盯着灰头土脸的神梦机。

神梦机悠悠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师父呢,有点怕生,性子喜静,不爱与生人交谈。他头一次跟你打照面,比较紧张不安,你多担待一点。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他是个很好很好的君子。”

华俸嗯一声,放低声音,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他?”

神梦机挠了挠头发,随口道:“师父姓沈,名云初。你怎么顺口怎么叫。姓名无外乎身外之物,我们不会同你计较这些称谓。”

华俸点点头,继而问起心中另一个疑点。

“你和沈先生,如今被困在了二皇子手里,对吗?”

神梦机意外地挑了挑眉梢,颔首承认道:“可以这么说。你既已瞧出端倪,应该也知道时宣与二皇子有所勾结了吧。”

华俸摸了摸鼻尖,低落道:“我与时墨本已在瓷洲落脚,但时宣却使计将时墨骗走,然后对我威逼利诱,非说要与我成婚。这个疯子。”

神梦机感慨地晃了晃脑袋,意味深长道:“时宣此人,可谓是狼子野心,心黑手狠。渝都世族皆盛赞他德才兼备,有封侯拜相之资。然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他看上去芝兰玉树,实际不过一团污糟。”

华俸深有体会地点点头,迟疑道:“可是我不明白,他明摆着要逼我成亲,为何又将我与你们关在这里。”

神梦机了然地笑起来,说道:“你有所不知。如今渝都城中,二皇子与三皇子斗得如火如荼。无论是我与师父,还是你,都对时宣至关重要。他将我们藏在郊外,为的是避开都城各家的耳目。就好比,手握两副秘而不宣的底牌,于关键时刻猛然亮出,令对手在猝不及防间溃不成军,那才是称得上是行之有效。”

华俸静静听完,心中逐渐明白了时宣的意图。

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抬头望着头顶的一碧如洗的晴天,桃花眸中沉静如水。

这一世,她虽重获新生,却总是下意识地逃避过去的一切。

哪怕她心里清楚,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以为自己逃得离时宣,逃得离渝都,然而现实却事与愿违。

过去种种,皆已发生,她改不了分毫。

而今,她已然不甘心,穷尽一生只为做一个风声鹤唳的逃兵。

唯有直面现实,并将其狠狠击碎,她才能获得真正的新生。

纵然渝都的棋局十面埋伏、杀机尽显,她也要踏进局中,以身为棋,破局而立。

若要摆脱棋子的命运,便要有成为棋子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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