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吃的不对劲儿,还是早孕反应,司苒在推着欧毕升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吐了好几次。
欧毕升将自己的水杯递给她,笑意盈盈的。
司苒接过水杯漱了漱口,又擦了擦漫溢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凉风习习的天儿,她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欧毕升望着湖里交颈同吟的黑天鹅,幽幽感慨:“一雏嬉水一雏呵,长颈回旋弄素波…夏燕当年怀孕的时候,妊娠剧吐,整整三个月,水米未进…我心疼不已,不止一次劝说把孩子打了。”
司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回头睨着他,“外婆肯定舍不得。”
有一束光,落进欧毕升浑浊的眼睛里,“她说,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苦她来吃,我只负责保护她们娘俩就够了。后来,我包揽所有家务,天天陪她散步,整个孕期,她胖了六十斤…”
“呵呵,我养的!这肥,她到底也没减下来。不过我愿意看她胖胖的,一笑起来忒可爱。”
司苒蹲在欧毕升面前,听他追忆刻骨铭心的过去,试图读懂他眼里的怅然若失。
欧毕升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怜爱地抚摸她的发顶,“小苒…”
霎时,司苒激动地把手搭在他膝盖上,“外公,您认得我了?”
欧毕升眼底情绪不明,“小苒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你好好引导,切勿心急,要学会尊重…”
原来,外公还是把她当成了夏南知。
不过,有一句话司苒听进去了。
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她不能自己决定是去是留。
犹犹豫豫一整天,终于,在日落黄昏时,司苒决定找司瑾年谈谈。
电话是打给叶尧的,他告诉她,司总今晚会在“金鼎”宴请朋友。
临走前,她给欧毕升喂了晚饭。
欧毕升喋喋不休了许多:和外婆爬凤凰山看日出,给第一个孩子纯手工制作的长命锁,蓝绿色铁制盒子里的全部身家…
司苒心不在焉,左耳听右耳出,时不时附和两句。
最后一口饭喂完,护工来收拾碗筷。
欧毕升叫住了司苒,莫名其妙说了句“我不等你了”。
司苒怔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欧毕升勾着唇角,对她挥了挥手,“早点回来。”
正当她心里泛起阵阵不安之际,裴寂走了进来。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司苒上前求助,“裴寂哥,你今天值夜班吧,我要出去一趟,你能不能多关注一下我外公?”
“外公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担心他精神状态不好。”
裴寂拍了拍她的肩膀,“外公通常吃完药两个小时就睡了,有医生和护工,不必担心。对了,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了裴寂哥,不耽误你工作,我自己去就行。”
裴寂明显感觉到司苒的故意疏远。
“那好,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事打我电话。”
“好!”
看着司苒离开,裴寂支走了欧毕升的护工。
他倒了杯温水放在欧毕升面前,再从他的药盒里拿出他平常吃的药。
“外公,该吃药了。”
欧毕升歪着头,看着冲他微笑的男人,“你是谁?”
裴寂拉了张椅子坐他身边,“外公,我是裴医生。”
欧毕升摇摇头,“对不起,我记性不好,记不起来了…”
“没关系,您只要知道,我是小苒的男朋友就行了。”
看得出来,欧毕升在用力记忆,“小苒…男朋友…裴医生…”
裴寂将药片放在他手中,“先吃药。”
“好,先吃药…”
就着一杯温水,欧毕升把三片白色药丸吞入口中。
裴寂向前倾身,笑意不及眼底,“外公真乖。”
话落,起身离开。
欧毕升嘀嘀咕咕的,挪动着颤颤巍巍的腿,走到衣柜前,从最里面拿出一个蓝绿色铁制盒子。
打开,那本送给夏南知的诗集躺在盒子角落。
翻到最后面的空白页,用钢笔写下了“裴医生是小苒男朋友”几个字…
金鼎是南风集团旗下的,凌江城最大的夜总会。
一路上,司苒都在组织语言,也在想象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潜意识里,她想要这个孩子;但事实是,有了孩子会有很多麻烦。
如果司瑾年不喜欢、不想要,那她是乖乖听话做掉,还是偷偷生下孩子当单亲妈妈?
她知道,选择去留的时候可能是一时冲动,可真正把他生下抚养长大,需要勇气和责任。
扪心自问,她能保证永远不会打退堂鼓吗?
来到金鼎,她输入叶尧给的密码,乘坐电梯来到司瑾年专属的10层13号包间。
这一层只有这一个房间,出了电梯就能听见里面嘈杂的说话声。
司苒的双腿像灌了铅,站在电梯口不敢挪动。
看来,人来得不少。
要不,还是下去等吧!
叮!
电梯门开。
司苒头也不抬往里进…
“呦,大侄女!在这儿当迎宾呢?”
又熟悉又贱的声音。
果然,一抬头就是陆柏笙那张与声音极其不符的脸,旁边站着尤初。
“你小叔呢,来了吗?”
今晚,熟人局?
司苒茫然,“我不知道,我也是来找他的。”
陆柏笙抬了抬下颌,“走吧,进去。”
司苒叫了电梯,“不用了,我去外面等。”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尤初开口,“今天是蒋琬的生日趴,你不是和你小叔一起来的?”
原来,是给蒋琬过生日。
那她怎么可能被邀请?
司苒摇摇头。
这时,打扮素雅的蒋琬从包房里出来。
“柏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