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
陈伶一愣,目光再度看向那只悬挂在大门之上的空白画框。
下一刻,一根根线条从空白的画纸上勾勒而出,彼此交汇成毫无意义的三角,矩形,椭圆,以及其他一些几何图形,堆满了空白画纸,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小学生用各种绘图工具在白纸上的习作。
第二殿堂是一副画?
先不说物种的问题,就算它是一副画,好歹也该有个人形的轮廓吧这些乱七八糟的几何图形看起来,未免也太抽象了。
似乎是听到了陈伶的想法,这些几何图形自动拼接起来,椭圆竖起像是一张长脸,梯形摆在鼻子的位置,矩形则横过来像是嘴巴,一个圆形,一个三角,一左一右搭在鼻子两侧,像是一双大小不同,高低不等的眼睛。
“红心6陈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画框中传出,“近百年来,你是第二个来到这里的黄昏社员。”
陈伶眉头微微上扬,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是装傻问道:
“哦?那第一个呢?”
“第一个,是我们浮生绘的耻辱。”第二殿堂的声音平静无比,“现在,他被关在格尔尼卡中,永世无法摆脱囚笼。”
第二殿堂口中的“第一个”,指的自然是那位被九大界域熟知的青神道天才,曾经的第九殿堂,如今的黄昏社梅花8。
梅花8被浮生绘关押,这件事陈伶等人早就知道,他们费尽心机的寻找红尘基地目的之一,就是将他从浮生绘的手中救出来。
不过格尔尼卡是什么?
“所以,我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吗?”陈伶反问。
“或许会更糟。”第二殿堂淡淡道,“这取决于你自己的态度。”
“我态度很好,这一路上,碰到每个人我都微笑的。”
一旁的杨牧犬翻了个白眼。
第二殿堂似乎也懒得跟陈伶扯皮,单刀直入道:
“你之前说,知道这次袭击的幕后主使?还有关于红尘界域的危机?”
“准确的说,是知道一部分。”
“说说看。”
“我能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第二殿堂的声音越发冷漠,“作为黄昏社员,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就已经得到了最大的仁慈现在不是我们跟你谈条件,是你,要向我们展现价值。”
对于这番说辞,陈伶早有预料。
以他现在的身份,又是在浮生绘的老巢,这些殿堂肯定不会跟他谈什么条件,更不可能放他离开,这也不是陈伶想要的他的目的,只是作为前哨找到红尘基地,为后面的梅花j等人铺路。
但如果陈伶不问,反而会显得他很有问题,一个黄昏社员,怎么可能那么坦率的跟浮生绘合作?
为了不让殿堂们起疑心,陈伶必须做出被迫裹挟的模样,努力给自己争取利益,只有这样才最自然,能够给其他黄昏社员争取时间。
“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陈伶镇定的开口,“但至少,我要保证我说完一切后,还能活着。”
“可以。”
得到这个回答,陈伶才装模作样的犹豫许久,缓缓道:
“策划这一场袭击的,是无极界域。”
听到无极界域四个字,杨牧犬的眉头微微上扬,而第二殿堂似乎没什么反应,依旧安静的挂在浮雕大门之上,似乎还在等待更多的信息。
“在大世界歌舞厅二楼,我曾听到两位无极界域特使间的对话”
陈伶将自身知道的,关于无极界域的一切情报复述一遍,一开始杨牧犬还将信将疑,但听到他们与北斗财团勾结,还让穆春生恢复健康之后,眉头就越皱越紧。
大世界歌舞厅二楼的传送法阵,用来祭祀用的物品,突然恢复健康的穆春生,以及这次袭击中,突然从北斗庄园地下钻出的大量绛天教徒一切的线索都连接起来,浮生绘这边已知的每一条线索,都能与陈伶的描述相互映证。
听完之后,杨牧犬的目光重新看向浮雕大门上的画框。
第二殿堂,早就开始怀疑无极界域了,甚至不久前还派出了两位殿堂前去无极界域调查,但陈伶的说法,无疑佐证了这个想法,也不知第二殿堂现在做何感想
第二殿堂沉默许久,缓缓开口:
“还有别的吗?”
“目前想到的,就这么多。”
不等陈伶话音落下,浮雕大门上的画框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目的白光,一只由各种几何图形堆砌而成的巨大手掌骤然伸出,将陈伶的身形彻底包裹其中!
下一刻,这些几何图形在空中逐渐消散,那袭大红戏袍也不知所踪。
杨牧犬见此,忍不住开口:
“您真的不杀他?”
“我说了会让他活着,我从不食言。”画框中,那张由几何图形构成的方正脸庞,平静开口,“被关入格尔尼卡,他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甚至,会比死亡更加煎熬。”
“那无极界域的事情,您怎么看?”
第二殿堂并未回应,那一大一小的两个几何眼睛,沉默的注视着远处某个方向,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道:
“等他们回来。”
无极界域。
两道身影踏过飘散着淡淡铁锈味的水洼,在昏暗的街道上穿行。
他们两人,一位是黑发披肩的女子,一位是腰间挂着调色盘的中年男人,两人都穿着极具红尘界域特色的鲜艳服饰,沿着道路缓步前行。
第六殿堂,第七殿堂。
他们的出现,顿时吸引了一部分目光但这些目光的来源并非是街道,而是那些昏暗房间中,狭小而又蹩促的一扇扇窗户。暗淡的阳光照射进这些屋子,几乎没有任何光线被反射而出,只有在这些窗户的背后,隐约能看到一个个胆怯而佝偻的身影。
两位殿堂目光扫过周围,眉头越皱越紧
他们在落日中径直走向那座庞大教堂,夕阳将教堂的影子拖在地面,将两人笼罩其中,像是狰狞而黑暗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