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淮让人约了个南城的一家中医,非常难约的一家百年老馆,至少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才能排得上号,这家中医的当家人跟温老太太是旧交,当即便说可以随时可以带人过来。
季桐恢复了些体力,准备出门,拿了车钥匙,临城周边虽是山,但是也有小镇,据说镇上的街边特别热闹,这也是她刚来,民宿里的人就跟她推荐的。
车子开到镇子外面便停住了,道路太狭隘了,路上还有不少人,即便开进去了,十几分钟几百米也是可能的,索性停了车下来徒步。
据说这里有百年流传的手艺,走了几步,终是知道了,这边最多的便是绣品,而且能看见一些店门口处坐在竹椅上的人,手上拿着针线跟丝品,不管是上了年纪的还是盘着头发的妇人。
生出别样的情调,而她就是个异客,沿着街边,顺着人流走下去。
没有目的性地走,当成一种纯净的享受。
也有在为端午做准备的,热气袭来,她闻到了粽叶独有的香气。
还有一串一串的小粽子,迷你的,架不住吆喝的人太热情,她买了一串,挂在手上。
前面的路看不到尽头,但是她左侧的花坛里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根粗壮,且是弯的,斜枝朝着右侧生长,上面还挂着一些彩色带子。
她不懂临城的习俗,路过树下时,一根彩带掉落,缠在颈间。
她伸手想解下,被路边上一个坐着的老人家喊住了:“这是来自临城的祝福,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福气的,姑娘,你是个有福的人。”
她看着上了年纪,但是精神很好。
季桐松开了指尖,彩色的带子,她今日穿的一件中式白色长衫,倒是增添了一抹色彩。
“谢谢婆婆。”
老人家招手:“过来些,姑娘。”
季桐走近,老人家又示意她弯腰。
她屈膝半蹲,头也低下去,只见那双瘦骨嶙峋的手将她颈间的带子垂下的部分编制了一个花样,是一个平结。
“临城有个说法,老人亲自系结,能保佑这人一生平安顺遂。”
“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看起来一脸无欲无求的,心性如此淡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在你这个年纪,芳华正好,以前的经历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场人生百戏,当下的日子才是重要的。”
人生百戏。
从未听过的形容,倒是贴合。
站直了身体,移开双眸,人群中等待多久的男人,浅笑看她。
在她错愕的眼神中,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终于等到了。”
祁晰推了推眼镜,她今日刚绘完他母亲旗袍的初稿,如今相遇,明明没过多久,却像是遇到了故人,相视一笑开口:“临城的风比南城舒服许多。”
祁晰同样的神情回她:“是啊。”
“不仅舒服,更让人相遇。”
季桐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渴求,是一种想要得到回应的期盼。
再回头,刚刚坐着的老人家不知何时已经离去,环视四周,也不见那道身影。
祁晰依旧是那样的眼神看她,季桐有些慌乱地撇开视线,不再跟他对视。
怕她尴尬,男人适宜转移话题:“手上提的什么?”
季桐取下那串挂粽:“尝一个,这么小的我还没吃过呢?”
“还没到端午,就馋了?”
她失笑:“没有,就是好奇。”
这里不像市区的高楼建筑,房子都是上了年代的老房子。
这么一看,年代感极强。
两人随便找了家餐馆,明明是吃饭的点,里面没什么人,街上倒是人来人往的,有些奇怪。
祁晰擦干净手,从那一串粽子上解下几个,慢条斯理地解开绳子,接着将剥好的一个放在盘子里,再推到她面前。
“红豆的。”
肉眼可见白色糯米上露出的红豆,尝了一口,甜味在口腔蔓开。
“味道不错,尝尝。”
祁晰尝了口刚剥好的,确实跟南城的粽子不一样的口感。
点了两碗赤豆沙,上面撒了桂花,很浓的桂花香气。
季桐喝了一口豆沙,猛然想起什么,他来这应该不是为了放松吧。
“还没问你,来临城是做什么的。”
祁晰借着她的话故意开口:“你来还愿,我来见还愿之人。”
一句话,语气克制,但意味直白。
季桐面露木色,张嘴却不知说什么,开始沉默。
“忘了我做什么的了,虽然没有特别深入律师行业,但律师证也是有的。”
她想起来了,之前帮她解围的时候是说起过。
“朋友委托我办的一个案子,他人在国外,暂时回不来,这个案子他早就接手了,又比较复杂,南城跟临城离得近,所以我就来了。”
“在这边?”
祁晰浅抿一口豆沙,轻微皱眉,然后点头。
季桐看到后开口:“太甜了?”
他放下了勺子:“是有点。”
“是个离婚案,本来是不复杂的,但是有个孩子,这孩子患有自闭症。”
“父亲喝酒赌博样样不落,还有家暴倾向,喝多了就会动手打自己的妻子,事后总是求人原谅,这男人的妻子是个软性子,为了孩子也就忍了,后来这男人越来越过分。”
“但现在这个男人躺在医院。”
“医院?”
祁晰点头。
滴滴声传来。
季桐看了眼,不是她的手机。
祁晰看一眼来电显示,接通。
过了一分钟,面露凝色的挂断。
“那孩子现在被人送走了,得去看看。”
祁晰拿着东西出门,季桐也收拾好跟着出去。
“年年,你先回去。”
季桐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焦急的样子,开口说:“我跟你一起吧,顺便看看那孩子的情况。”
孩子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