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属下愿意告诉您,但您一定不能告诉主子说,是我说的,否则主子一定不会饶了我的。”
云凤鸾看着九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不愧是顾思危调教的人,若是今日自己不拿出执书,怕是还撬不开九开这张嘴!
九开此刻压根不敢去看云凤鸾,他只在两人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压力,一位是主子。
另一位就是眼前的云六小姐。
“主子昨日进宫,挨了一百脊杖。”
一百脊杖,云凤鸾的面色猛然变了,怪不得今日顾思危穿黑色的衣服,怪不得他今日脸色那么苍白。
怪不得,直到自己要走,他也没能起来追上自己。
原来不是他不想起,而是起不来。
云凤鸾的心骤然变得酸涩无比,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攫揉着自己的心脏,以至于连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
“皇上为什么会打他。”
一百脊杖,那是奔着要顾思危的命去的,同顺帝竟然真下的了手!
“这个属下真的不知,主子不说,属下也不敢问,幸亏行刑的人是我们的人,否则主子这次不死也残。”
说到这,九开脸上出现了一抹厉色!
然后在他看云凤鸾的时候,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担忧,“云六小姐您不知道,主子被我等抬到这里后,就把自己关了起来,我们送了几次药,都原封不动地端了出来。”
九开叹息了一声,“只您来了,刚才那碗药才被送进去。”
九开看着云凤鸾,想着既然说了这件事,索性就把主子做的事,全部说完。
“主子是咬着牙,生生受了那一百脊杖,被我等抬出宫,才昏过去的,主子醒来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为您启动沿途暗桩保护您。”
“主子是真的爱重您,在意您,属下自幼跟主子一起长大,从未见过主子这般在意一个人,连他自己都没有。”
“您和大皇子去宁陵,主子心里是一百个不痛快,他介意但又不能阻止您,也不能跟您去,只能在心底憋闷,所以六小姐,您还是不要和主子置气了。”
九开一股脑地把这些话说完,觉得自己心底松快了许多,他想就算是主子罚他,也值了。
云凤鸾的心头,似乎是哽咽了一下,她深吸了口气,向原路折返而去。
九开看着云凤鸾的背影,内心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房门被再次推来。
“出去,不是吩咐过,谁都不见。”顾思危声音有些低哑。
云凤鸾就站在屋门外,并没有动,她想着这人骨子里必定是极其骄傲的。
都伤成这样了,硬是让人一丝都看不出来。
顾思危躺在那,脸上隐约有些青白之色,可即便是这样,那张尊华无双的容颜依旧有着令人心惊的风采。
见屋外再没了声音,顾思危这才觉得不对,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云凤鸾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不是走了吗?这一刻,顾思危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他看向云凤鸾,才说了一个字,云凤鸾就已经走进去,把房门合上了。
“想说,你不是走了对吗?”云凤鸾看向顾思危,一双清浅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温凉,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顾思危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
顾思危下意识地点头,又摇头。
云凤鸾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问,你就不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被我看出来,顾思危你是不是很得意?”
“那是一百脊杖,是一百脊杖啊,寻常二十脊杖就能把人活活打死,顾思危你还硬撑,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大?”
云凤鸾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连她都未曾察觉的哭腔。
“也没那么严重,是不是九开胡说什么了?”顾思危最受不了云凤鸾这种语气,他有些无措。
“九开只是陈述了一遍事实,况且是我逼他说的。”云凤鸾的眼眶有些发红。
她别过脸,不愿让顾思危再看自己。
“行刑的是我的人,下手有分寸,只是些糊弄人的皮外伤罢了。”顾思危丝毫不在意的说道。
“是吗?”云凤鸾看向他,“那你怎么不起身?”
顾思危被结结实实噎了一下。
“还不喝药,顾思危你有几条命,够你这样折腾?”云凤鸾语气很沉,整个人都变得有些锐利。
“我这条命,你在乎吗?”顾思危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听不见。
但,云凤鸾还是听见了。
她转身,看着顾思危,被他这句话,激出了满眼的泪光。
云凤鸾有些自嘲,她就这样凝视着顾思危,片刻后,突然转身径直朝外走去。
“鸾儿。”顾思危看向女子的背影。
顾思危记得少女的背影在他的眼里,永远是明媚且纯粹的,可这一刻,她整个人好像被一层雾裹挟着,瘦弱的肩膀上,背负着别人看不懂的重量。
顾思危的心在这一刻揪痛了起来。
不能让云凤鸾走了,顾思危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他顾不得其他,直接从软榻上站了起来,去拽云凤鸾的衣袖。
“你疯了?”云凤鸾猛地回头,脸上一下子血色尽褪!这个人,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鸾儿,别走。”顾思危气息有些不稳,连说话都变得艰难,但抓着云凤鸾的手,却没有一丝松动。
云凤鸾险些要被顾思危气死,刚想吼他,顾思危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九开,去把宋铖带过来!”云凤鸾大惊,连忙叫人,把顾思危抬到了软榻上。
她松开顾思危的那一刻,手上顿时充满了一股粘腻之感。
浓厚的血腥味压在了她的身上,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鸾儿,没事儿,这点小伤我能忍住,过些时日就好了。”顾思危哑着声开口。
“闭嘴!”云凤鸾冷冷瞪着他。
顾思危立刻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