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陆无咎才终于露了面。只见他黑袍高冠,以手支颐,阖眼小憩。
面容英挺而冷肃,额间的银色堕仙印记更是瞩目,离得很远已经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当他缓缓睁开眼时,眼眸里尽是历经腥风血雨后的冷厉和淡漠,又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厌倦与无情,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中都不过是蝼蚁。淡淡一扫,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狐王随即叩拜高呼,率众恭迎。
排山倒海的威压之下,一众修士被席卷着恍惚间不自觉生出一种臣服之感,是来自血脉的羁绊。
修士的灵根由神族而来,天然会臣服于神族的威压之下,即便是堕神。连翘也难以避免,幸好她修为高,只一瞬便恢复正常。而那些狐女们生性本就开放,发现要去侍奉的是这样一位俊美又强势的神君,个个目不转睛,眼神雀跃。
连翘轻哼一声,眉毛不自觉拧了起来。
不过,陆无咎的确变了很多,也越发吸引人了。他本就生的俊美,不知是不是历经风雨的缘故,如今面容相较从前更加深邃冷肃,若说之前还有几分少年模样,此刻已经完完全全成熟,英挺又冷峻,开口让人起来时,嗓音低沉稳重,不怒自威。狐王连头也不敢抬,双手捧着漆盘将狐族的圣物呈上,以表诚心。陆无咎淡淡应一声,并没抬手。
饕餮随即下去接过,狐王深知这位是神宫的红人,做小伏低,客气地恭维。饕餮架子摆得很大,很是神气。
当连翘听到狐王狗腿地称呼饕餮"饕餮大人"时,忍不住笑了出来。就它?一个小屁孩儿,化作人形还没她腰高。她笑声很轻,忽然之间,陆无咎目光却射了过来,不偏不倚,正朝向他们埋伏的位置。
连翘立马闭嘴,幸好,陆无咎也只看了一眼,很快就挪开。尽管如此,连翘后背还是微微出了冷汗,又有些难过。从前,她经常拉着陆无咎玩捉迷藏,他总是一眼就看出她藏在哪了。连翘纳闷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陆无咎抿着唇,只说她的心思还不好猜?现在恐怕不可能了。
连翘正出神时,很快,陆无咎就要走了。
也对,他此刻定然日理万机,象征性地露一下脸已经很给面子了。姜劭显然也看出他要走了,当机立断,命令众人动手。然而伏魔阵尚未开启,只见陆无咎似乎早有察觉,扯了下唇角,所有的阵法都被找了出来,付之一炬。
紧接着姜劭等人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脖子一样甩了出来。姜劭想挣扎,却好似被人踩住了头,动弹不得。他破口大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你别以为我会那些没骨头的东西一样臣服于你!”
陆无咎面无表情,缓缓走到他面前,语气轻慢:“我本是要杀了你的,今日心y情好,暂且留你一命。但你刚刚的话,让我很不高兴。”说罢,姜劭的手直接被碾碎,正是上次他断掉的那处。姜劭惨叫一声。
这回陆无咎不像从前手下留情,姜劭的断腕烂成了一滩血泥,再没有接回去的可能。
姜劭疼到面色惨白,一口啐在了陆无咎华贵的玄色衣摆上。身后的妖将给了他一脚,熟练地要去割舌,陆无咎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抬眸制止:“算了。”
然后他下令把所有修士都用捆仙绳捆了,扔到囚车里带回去。晏无双和周见南此刻也像姜劭一样被无形的手按着,完全动弹不得,亲眼目睹这一幕,不寒而栗。
连翘更是。
更为心寒的,捆仙绳同样捆到了她身上。
陆无咎目光掠过他们时,没有一丝停留,缓步上了步辇,语气淡漠地命令妖将回程。
饕餮倒是想说什么,但到底不敢说,只能默默回到他身边,看了又看那跟在后面的囚车。
寒风凛冽,此时已经是冬日,天上还在簌簌飘雪。众人坐在囚车里,经过这一回,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力量悬殊,纷纷后悔听信姜劭的蛊惑。
然后拼命挣扎,试图挣开身上的捆仙绳。
但这捆仙绳明显是被改造过,加了禁制的,上面还有刺,不挣扎还好,越挣扎刺越长,越挣扎越紧,扎进肉里就越疼,众人吃了苦头,纷纷破口大骂。晏无双和周见南面面相觑,不敢动,也不敢多言,怕伤了连翘的心。连翘一开始的确怒火中烧,想去质问他。
但当听到众人怒斥陆无咎心狠手辣,连一根捆仙绳都做得如此恶毒时,她微微疑惑,觉得捆住自己的绳子虽然外观和他们一样,但好像没有刺。不仅如此,她甚至觉得十分柔软,像水做的一样,甚至还是温热的,即便在冬日也完全没有玄铁的冰凉。
她挪到角落里,被捆住的双手试着轻轻挣扎了一下,捆仙绳竞然断了。断……了??
不是说这个捆仙绳很厉害?
连翘盯着断口处眼神微妙,然而又看了眼前面影影绰绰的黑色背影,忽然笑了。
晏无双和周见南瞥见她不正常的笑,疑心她是疯了,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安慰她:"没事吧?”
连翘扫视一限四周,咳嗽一声:“没什么呀!”然后低着头,自己动手把断掉的铁链接了回去,重新捆好。???
晏无双和周见南缓缓对视,双双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