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处小摊前,一个物件吸引了韩菲菲的注意。
她不由驻足,蹲身端起了一个纹盘。
“大妹子好眼力啊,一来就拿起我这小摊最好的宝贝!”摊主大爷竖起大拇指。
韩菲菲闻言忍俊不禁,我猜想她拿起任何一个物件大爷都会说是最好的。
“来,六子你看看这纹盘,看完不用说话。”她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一看,花了一会功夫便知道这是雍正年间的官窑浴砚。
砚体上似乎曾带有泥土,虽被人为擦去,但还带着土腥。
我对这股味道颇为熟悉。
看完我把砚还了回去,不知道韩菲菲是何意图。
“老板,这砚你卖多少?”她问道。
大爷竖起两只手指,我下意识以为是两万,那倒也不贵,甚至有点捡便宜了。
“贵了吧?”
韩菲菲笑道。
那大爷见韩菲菲一身国际范,黑色丝绸绒连衣裙配酒红高跟鞋,俨然不像是当地人,更像是外来淘宝的游客,顿时就把演技拉满了。
“大妹子不贵了,这可是刚从关中出来的宝贝,你别看它身上没土,那都是我故意擦去的,就为了让物件好看点,你看谁家能有我这么良心?”
大爷拍着胸口颇为得意。
他说的是倒是实话,跟我所见到的没有出入。
“这么说,老板你还是个土夫子?”韩菲菲含笑道。
“那可不是,所谓靠山吃山,我这宝贝绝对门清,新鲜出来的!”
说着大爷似乎知道要收敛,又突然悄声说道:
“说到盗洞,我水平在关中是业内皆知,早些年跟着盗圣混的,跟着我出来的物件能有虚的么?”
好一个业内皆知,别说是韩菲菲,董叔来了怕是也不认得眼前这号人。
纯纯属于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不过韩菲菲只是嘴里一直含着笑,完全没打算拆穿对方。
难道那宝贝是真的?
“好好,那就按这个数成交。”
韩菲菲突然伸出两个手指,大爷顿时就乐呵地要把纹盘装起。
但当他看到韩菲菲掏出两叠红票子时,脸当即就蜷缩成一团。
“大妹子,你拿大爷开玩笑呢?你到底懂不懂啊?这浴砚你给两万就打发了?”
“你说的不就是这个数吗?”韩菲菲又比了比手指。
“我说的是二十万!这可是崭新出土的乾隆官窑,你想什么呢。”
大爷故意拉高音量,不少路人顿时围了过来。
我有些闪躲,似乎在踏入这个行业后,就比较敏感引人注目。
“别虚,他只是虚张声势,想用人群来施压,是古玩贩子一贯的伎俩。”
这时韩菲菲在耳边提醒道,我点了点头,但仍然没搞清楚里面有什么门道。
我方才确认再三,那浴砚确实是真的,但韩菲菲这般砍价,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随着人群围上,大爷就大大方方地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浴砚,不少懂行的人看完都下意识点头,似乎这就是真的,让我更是迷惑。
“大妹子,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没眼力就算了,你敢说这所有老板都没眼力见吗?”
大爷把砚怼到韩菲菲脸上,仿佛想要塞进她嘴里。
我暗呼不妙,气氛此时是死一般地寂静。
“菲姐,你到底想干嘛啊。”我急得想要逃。
“沉住气!慌什么呢。”她没好气道。
见韩菲菲还在强装,大爷不屑道:
“好一个外江老就敢来关中淘宝,一来就说我这物件是假的,让我自己以后怎么在这买卖?”
闻言,韩菲菲终于开口了。
“老板,我好像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你的物件是假的吧?”
大爷顿时哑口无言,似乎真是那么回事,他支支吾吾道:
“那……那你怎么就给两万?莫不是绕个弯说我宝贝是假的!”
“你东西是真的。给两万,是因为你这物件就值两万。”韩菲菲冷静道。
大爷听罢气得是直跺脚。
“各位老板行家明鉴啊,我这是刚出土的官窑浴砚,我只是好心把土擦去的,但你们还是能看出来的吧?”
众人又是点了点头,确实看出来大爷擦土的痕迹。
得到大家认同,大爷更是嚣张: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菲菲仍旧嘴角含笑:
“东西是真的,你擦了土也是事实,但擦了土,不代表它就是刚出土的。同样的砚台,哪怕是真的,旧的也只有刚出土价值的十分之一,所以你这纹盘就值两万。”
这一番话直把大爷说懵了,他暴躁道:
“你凭什么说我这不是刚出土的?”
韩菲菲没有理会他,只是对着众人笑道:
“各位行家,麻烦谁手上有实打实刚出土的宝贝,借我用一下。”
“可别唬我喔,必须得是刚出土的,最好也是擦过土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喔!”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几乎全都响应。
“菲姐,我手上有个刚收的高足碗,绝对是土生的!”
“哈哈,又碰到菲姐给人上课了,必须支持,我这镇店之宝随便拿去!”
“用我的!我亲自挖出来的,准没错!”
看着这响应程度,大爷瞬间就懵逼了,没想到现场所有人都认识韩菲菲。
很快有人给韩菲菲递来一个明中纹瓶,韩菲菲看了一眼就安心地拿了上手。
那纹瓶光亮如新,不说的压根没人能看出来这物件是刚出土的。
“老板,你说是这瓶擦得干净,还是你那砚擦的干净?”韩菲菲笑问道。
大爷挑着眉,一时间不知她是何用意,倒是回道:
“这瓶子干净。”
“好!”
韩菲菲说罢从包里掏出了化妆包,从里取出了毛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