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氏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
“游儿做事,我放心,现在我们就等好戏开场吧!”
瞿氏说着,跟银杏一起快速回自己院子戴了个挡住整个脸的幂蓠,而后主仆二人悄无声息从小门走了出去,跟在了凑热闹的接亲人群中。
瞿氏抬起眼,通过幂蓠的面纱看到温泽海坐在高头大马上,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温泽海一开始还那么抵触纳妾,一方面是做给她看,另一方面是觉得银月身份低微,不配为贵妾。
而如今,银月从瞿府出嫁,身价便提了一个档次。
加之他又刚升了千户,自然得意。
她早知温泽海是这个德行,可真亲眼见到他小人嘴脸,胃里还是感到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她的眼睛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看上这样一个伪君子?
瞿氏闭了闭眼睛,让自己不要再去看那脏东西。
她是来看好戏的,不是来看脏东西的。
就在这时一个丰神俊逸的男子突然疾步朝这边跑过来。
“站住!”
他像是在追什么人,瞿氏戴着幂蓠视线有限,躲闪不及,恰好被男子撞了个满怀。
头上的幂蓠随之掉落。
“抱歉,小娘子,我在追一个小贼,你的幂蓠……”
男子忙捡起瞿氏的幂蓠递过去。
但下一瞬,他看到瞿氏的脸后,明显愣了一愣。
“你是……锦娘?”
瞿锦芯正不高兴着呢,一抬眼瞅见眼前之人,也是愣了一下。
“云译哥……”
他们幼时是玩伴,但随着云译去了边疆,随他父亲镇国公一起驻守边疆,两人便多年没有再见了。
云译瞥见她头上的妇人发髻,亮起来的眼睛顿时暗淡了下去。
“幂蓠,还你……”他递过幂蓠,后退一步,保持了一个礼貌的距离。
“嗯,多谢。”
“不,是我要道歉。”
“无妨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你慢些……”
瞿氏点点头,见接亲队伍已经远去,也顾不上多言,重新戴上幂蓠之后,快步往前追了过去。
云译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瞿氏而去。
直到手底下其他人追上来,他才骤然回神。
“都尉,人找到了吗?”
云译摇头:“跑了,不过他跑不出京师!让我们的人看好城门,任何可疑之人都不能放过。我要立刻进宫觐见陛下。”
“是。”
云译牵过手下人的马,利落地翻身上马,往宫门口去。
他这次从边疆回来,一来是为年迈的镇国公向陛下请辞驻守边疆的大任,二来,是邻国有奸细来了京师,他们是来抓奸细的。
两件事都很重要,需要立刻进宫汇报明帝。
遇见锦娘,是他没想过会发生的插曲。
他早十几年前就听说锦娘嫁人了,还是下嫁,可真看到她梳起妇人发髻时,心口还是感到了一丝疼痛和惋惜。
“驾!”
马儿跑得飞快,快到路人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
另一边。
瞿氏紧赶慢赶,总算是追上了接亲的队伍。
就在这时,一道纤弱的身影突然从一个巷子里跑出来,不顾一切拦住了接亲队伍。
瞿氏眯起眼。
来了。
韩氏终于还是沉不住气,追出来了。
她要看的好戏,正是韩氏拦亲的好戏。
“温泽海!”
韩氏脸上满是泪水,眼底盛满了屈辱和不甘。
她为他生下一双儿女,忍辱负重做了那么多年的外室,为的可不是看到他纳别的女人为妾,而且还是贵妾!
要明媒正娶,只次于平妻的贵妾。
在大明,平妻和贵妾其实没有什么分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平妻进的是正门,而贵妾走的是偏门。
其他的一律跟平妻一般规制。
她不甘心!凭什么?为什么?!
老夫人不是说,一切都是误会和意外,也早就已经解决了吗?
为何今日突然敲锣打鼓要娶别人了?
温泽海看到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的韩氏,心中也是吃了一惊,随即感到一阵慌乱。
蠢妇!怎么这会儿跑出来了?
她想干什么?
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温泽海在娶瞿氏之前早就有女人了,并且一直养着她,还育有一双儿女吗?
看热闹的路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韩氏。
不明白这个妇人是何人,又为何要拦下接亲队伍。
但大家都意识到了同一件事,那就是:有瓜。有大瓜可以吃了!
“温泽海,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唔唔。”
“交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韩氏的嘴巴忽然被一只大手捂住。
是温弘深。
他抱歉地对着温泽海一躬身,说:“温大人,抱歉,我娘今日喝多了酒,我没看住她,让她跑了出来,打扰您的喜事了,万望您见谅!”
温泽海悬着的心终于从嗓子眼回到了心口。
他一挥手,故作镇定地说:“我还不知道你娘来京师了,是我该道歉,没有上门拜访。”
“不,是侄儿应该道歉的。我娘不知我把她的桂花酿换成了黄酒,这才吃多了,犯了糊涂。”
“无妨,带你娘回去好好歇着吧,一会儿等她酒醒了,记得带上她来府上吃酒。”
“好的,侄儿这边退下了。娘,你喝多了,我们走吧。”
温弘深强制性地拽着韩氏的手臂,将她拖回了巷子里。
温泽海见母子二人离开,开口命令道:“继续!别误了吉时!”
底下的人应“是”,接亲队伍很快继续前行。
人群后面的银杏气得咬牙。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