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夫人一想到上次换药的痛苦,本来就疼的身子顿时更疼了。
那种痛苦,跟今日的痛苦比起来,几乎是不争上下的。
所以听到瞿氏说要为她换药,还将怀中的温浅浅递给了银星抱着,温老夫人的脸色白得如同白墙,没有一丝血色。
“不。不!不用了!素吟,你快给你表嫂倒杯茶,她刚出宫,应该累了。”老夫人忙不迭地说。
韩素吟看懂了温老夫人眼里的惊恐,帮忙着拦住瞿氏。
“表嫂,您请坐,一会儿大夫……会医术的那位先生就来了,您现在换药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瞿氏顺势便坐下了。
她本也没打算费那劲给温老夫人换药,她可没那么闲,不过就是吓唬吓唬温老夫人罢了。
浅浅那次跟韩氏待在一辆马车上,想来也是吓到了,她不过是帮自己女儿报一下仇罢了。
很快她的茶也送了上来。
瞿氏手里捧着茶盏,轻轻吹走上面的浮沫,心里觉得好笑。
曾经她为温老夫人当牛做马的时候,是半杯热茶都没在这里喝上过,如今她虚情假意待她,反而被奉为座上宾,喝上热茶了。
所以这世间万物,真真是说不清的。
只是瞿氏也没忘记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她抿了一口茶后,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韩表妹,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老夫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又严重起来了呢?按理说,有你伺候着,老夫人的心情应该比之前更好才对,怎么还恶化起来了?”
“这……”韩氏的眼神闪躲,根本不敢与瞿氏对视。
温泽海却站出来了。
“锦娘,这都是意外,并非是表妹她没照顾好娘。”
瞿氏心中冷笑。
她还没说要怪罪韩素吟呢,这便护起来了吗?
他们两个倒真是把她当睁眼瞎了,丝毫不怕她察觉异样呢。
不过这样也好,她也更方便扮猪吃老虎。
她正要说话,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瞿氏一开始还以为是谢嬷嬷请来的那位会医术的先生来了,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银月。
银月进门便行礼。
“月儿见过爷,见过夫人,见过老夫人。”
温老夫人根本不待见银月,这个贵妾出身实在太低,辱了她儿子的名声。
只是现在她疼得不行,偏偏在瞿氏面前还要忍着痛,免得瞿氏又提起换药之事,所以气闷地说了句“起来吧”,便趴着扭过了头去。
银月也不介意老夫人的态度。
反正对她来说,温老夫人年事已高,是活不了多久的,她只要忍过这两年,就能媳妇熬成婆。
所以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温泽海。
银月起身后,便直接走到温泽海身边。
“爷,月儿听说老夫人的伤势变得比之前更严重了,所以特意命手下的人去寻了一味草药来。”
银月一边说,一边让身后的婆子将一筐草药拿了上来。
温泽海本想让银月不要在这里添乱,听到这话,目光便落在了那味草药上。
只听银月继续说道:“这味草药名叫‘千草灵’,有极好的消炎杀菌作用,对这种久治不愈的外伤最有效果,月儿也是很早之前的时候听说,今日特意去寻了来。可是费了好一番的功夫呢。”
温泽海听言,神色缓和了些。
“你有心了。只是这千草灵我从未听说过,能不能用,还是等会医术的那位先生来了再说。”
瞿氏盯着那“千草灵”看了一会儿,想起来行舟曾经提过这一味药。
的确是对外伤很有疗效。
只是……
瞿氏的余光瞥了眼脸色难看的韩氏,站起身走到那筐草药前,笑着说道:“妹妹,你的确是有心了,千草灵可是很难寻到的。”
温泽海看向瞿氏,惊讶地问:“你也知道这位草药?”
瞿氏颔首。
“行舟曾经跟我提过的,他经常要上战场,即便不上战场也要训练,所以常常会受伤。我记得他说,他都是用千草灵捣碎了涂抹在伤口上,伤口不出三日就能好了。”
温泽海大喜。
“那还等什么?来人,快去捣碎了,给老夫人用上。”
“且慢!”韩氏忍无可忍地走上前说:“表哥,会医术的先生马上就到了,就算敷药,也不差这么一时半刻,我们还是再等等吧。万一先生还有更好的药呢?”
“你说的也有理,那就先不急。”
银月咬着牙瞪了韩氏一眼。
要她多嘴!
韩氏也没给银月好脸色。
一个贱婢,她很快就能收拾了她!
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瞿氏看得明白。
一块腐肉,也值得两个人去抢?
瞿氏压下嘴角的笑意,故作深沉地点头说:“韩表妹说的确实有理,这千草灵好用是好用,只是需要注意用量。用量要是多了,伤口非但不会好转,反而会更加恶化,甚至让伤口溃烂、流脓。”
温老夫人听了,立刻说:“那还是等先生来了再说!”
“老夫人说的是,我们便等着好了。不过月儿,你能寻来千草灵,我得替老夫人谢谢你。”
瞿氏说着,直接摘下了自己手中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
“这是我的一点心里,你千万不要嫌弃。”
银月看到那镯子的成色就知道这是极好的东西,她嘴上说着她也是温家的媳妇,找来药材是应该的,但手却是很很诚实地将镯子接了过去。
“你就收着吧!不收就是生分了。”
瞿氏顺水推舟,直接将那镯子套进了银月的手里。
做完这些,她的余光就扫向韩氏。
果然看到韩氏的脸色已经难看得能滴出水来。
银月都能看出这是好东西,韩氏如何会看不出来?
她心里的嫉妒几乎要明晃晃地写到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