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呙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动乱了。
现在发生在斯屋维的事件,很可能是一张早有准备的大网正在收紧的过程。
而如果对方的阴谋达成,斯屋维被成功颠覆,那么整个耶利哥星区或许都会面临巨大的威胁。
按照她的回忆,耶利哥星区是在叛教时代第一批陷落的帝国世界。
这就意味着,目前看似突发的事件,实际上都是这些颠覆者早有预谋的诡计。
以无心算有心,以暗面算明面,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仍然忠于帝国的马格里斯家族派系不能算情况危急,只能说危在旦夕。
更何况,原本作为马格里斯家族盟友的机械教,此刻居然公然开始加入这场将使得斯屋维改朝换代的政变叛乱中,并且表现出了极其犀利的手段。
为此,他们甚至将手脚沾染到了作为骑士家族图腾象征的历战骑士身上。
这种行为不仅疯狂,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对于这场战斗的势在必得。
毕竟,这种等同于当着星际战士战团面前羞辱无畏老兵的行为,在事后必然会招致骑士家族的拼死报复。
纵使这张阴谋的大网目前只在伽呙面前张开了冰山一角,却让她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她虽然在来历神秘的系统作用下,拥有远超寻常阿斯塔特修士的强横战力,但也很难在这种蓄谋已久的星球规模的阴谋前有所作为。
但是,那又如何?
无力并不是拒绝抗争的理由,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当一个人对于一颗星球的正在面临灾难心知肚明时,又怎可能会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亿万同胞陷入绝望之中?
至少伽呙绝对做不到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哪怕她的努力或许无法改变星球的灾难,她也会努力尝试一把。
更何况,如果极限星域中的耶利哥星区的骑士世界斯屋维陷入帝国之敌们的手中,那么正打算在此星域彼端阻止范迪尔的愚行的伽呙等人也必然会被斯屋维陷落后的蝴蝶效应影响。
想到这里,伽呙褪去了最后一丝顾忌和犹豫。
她抬起头,坚毅的光芒自宛若珍宝般璀璨的丹凤美目中流露而出。
按照记忆中养父的教导,她将双手郑重地交叉放在胸口前,行了一个标准了天鹰礼:
“骑士阁下,我会告知你的族人,也会帮助他们抵御那些堕入黑暗的敌手。”
“你的徽章和意志,我也会为你找到继承者。”
“愿伱在此地魂归黄金王座。”
高大的帝国骑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让他感到些许奇怪的“暗黑天使”。
他能够从她那张清秀刚毅的脸庞上看出发自内心的敬意。
虽然他对于自己的赴死并没有看得那么高贵,毕竟这是每一位合格的帝国骑士都会做出的选择。
但伽呙给予的敬意还是让他在无数次战斗中被刻入骨髓的荣耀感得到了满足。
“多谢。”
帝国骑士沙哑的声音回应道。
而后,其驾驶舱的连接处开出了一道缝隙,在反射的光束下,一个在半空中坠落的物体自那道开口缝隙中掉落到了宛若玻璃渣一般的坚硬草地上,发出金属碰撞的轻脆声响。
“拿着我的荣耀徽章,告诉我的族人,是德·奥里克告诉了你那些该死的机械怪物们背弃了他们同至高王的古老契约。”
“告诉他们,我将背负着家族的荣耀,在斯屋维的战场上先行一步,愿马格里斯家族最勇敢的后裔们追随我的脚步,我将在神皇的王座前为他们准备好美酒。”
做完这一切,他用尽全力,支撑起动力轴承完全断裂的左腿,拼命抵抗住源自钢铁王座精神链接所带来的钻心痛苦,重新挺身战立在了黄昏下的草地上。
如血的残阳照耀在这位骑士的身体上,已然得到了伽呙承诺的他此刻再没有了顾虑,默默地等待着那些妄图玷污马格里斯之耀的狂徒们。
伽呙低下头,俯下腰肢,捡起了那枚反射着夺目光辉的徽章。
那是一枚盾徽,形如麦穗的饰刻交织在其厚实的边缘,在其中心,一只嘴咬利剑的狮身人首怪物怒目圆瞪,散发着令人下意识感到肃穆的威严感。
伽呙深吸一口气,将盾徽攥在了手里,最后抬头眺望了一下夕阳下的骑士。
对方此刻正无言地注视着正在下落的恒星光环,以一种无言的方式与这颗承载了他一生的星球的天空道别。
火红的恒星之余辉洒落在草地上,使得这位骑士仿佛正站立在血红的战场间。
一如此生无数次的情况一样,他将在这里进行战斗。
只不过,这或许会是他的最后一战。
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敌人,将是昔日与其共同酣战的袍泽。
转头离开此地,朝着来时的古堡废墟走去。
现在看来,试图通过机械教那边搭线寻找提尔维乌斯的自闭导师可能难度有一点大了。
毕竟她怀疑,对面是不是已经皈依了黑暗机械教。
在荷鲁斯大拜寿时期,有一部分机械教的成员认为那位统治着神圣泰拉的帝皇只不过是一个靠着血腥与暴力篡夺人类之主位置的泰拉黑暗科技军阀。
而这些人对于机械神教官方指定帝皇为欧姆尼赛亚感到极度的不满。
在叛乱的火光点燃银河后,早已对人类帝国愤恨已久的机械教徒们正式和信仰万机之神的同胞们分道扬镳,黑暗机械教自此成立。
这些以探索知识为名义的家伙经常做着一些残酷至极的事情,肆意践踏人类的道德底线,并声称自己的行为是在进化的道路上。
不过最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那些疑似黑暗机械教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操控德·奥里克他们的帝国骑士机甲的。
要知道,时至今日,任何一台帝国方的历战骑士的精神回路中都充斥着众多忠诚的英灵,他们和机魂一起,可以抵御绝大多数外部的干涉。
于是抱着内心的疑问,她询问了不知为何沉默了许久的覩石。
后者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