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进来。
那少年约摸十来岁,白袍玉带,目如朗星。长身玉立,剑眉隐隐。进门便俯身下拜:“今日替先生理书,回来迟了,劳祖母等我。”
少年声音清朗,行止有度。遥遥看着仿若海上明月,又如玉树生辉,站在那儿便涤尽无数阴霾。
众人含笑,像了了心事。宋老太太起身招手:“快坐快坐,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若遣人专说一声,倒像心怀不愿,慢待先生。”
少年笑着坐下,接巾帕拭了脸上微汗。又取茶喝了一口,宋老太太嘱人布菜。众人见主桌动筷,跟着纷纷举箸。
娇娇不敢多动,拿茶泡饭吃了一碗,夹两筷眼前小菜便放下杯盘,默默等诸人用膳。花厅里人员虽多,因诸人皆有章法,只闻杯盏轻碰,敲瓷成乐,别无它声。
饭罢,诸人纷纷撤座离席,告辞请去。娇娇得荀嬷嬷嘱咐,并未起身,坐在绣墩上木然不动。
等得久了,心里有些发慌,不禁试探着朝正厅主桌看。一道清亮眼神正同她撞上,娇娇有些脸红,垂目低头。
徐夫人刚浣完手,正接了帕子擦拭。瞥见儿子注目,想起未曾引荐,含笑解释:“这妹妹家里遭了难,从此住在咱家。专管替你祖母念经抄书,往后常见的。”
又朝娇娇微笑:“这是我那孩儿,名唤子星。你拿他做个哥哥便是。”
宋子星起身见礼:“不知妹妹名讳?”
娇娇受宠若惊,不敢受礼,起身拜下去:“我,我姓何,名叫娇娇。”
宋子星有些发愣,试探询问:“哪个娇字?”
娇娇红了脸,声音渐低:“祖父说文忠公《浣溪沙》有隔篱娇语络丝娘②,便是那个字。”
宋老太太瞧两人说话,忽而凝神,看徐夫人道:“这名做小名还好,咱家没家学,进学馆叫这个便不妥了,你替她另取一个罢。”
徐夫人应下,莞尔一笑道:“明月何皎皎③……日华炼精魄,皎皎无垢氛。④不若便叫皎皎,借光涤尘,一洗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