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老工匠疑惑了。
三层嵌套的唐代城池,可以说是“祖宗之法”了,不这么玩还要怎么玩呢?
这筑城方案都定不下来,筑城进度可就无从说起了。不过话说回来,伊犁河谷不缺石头不缺树木,施工并无多大难度,现在其实就卡在方案上。
说一千道一万,就看这位长安来的“方大使”,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道家有云:一元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卦卦显神通。
不如,就按这个建一座城,以八卦为形,起名叫八卦城好了。”
方重勇像是半开玩笑一般的调侃道。
听到这话,封常清与那位老工匠面面相觑,都被这位方大使不按套路出牌的思维给震惊了。
建城按八卦的形状来设计,你搁这当自己是诸葛亮呢!
“方大使,这城池建成八卦的形状……以前也没有先例啊,当真是闻所未闻。”
老工匠喃喃自语一般的说道,显然是不太赞同方重勇的脑洞。
封常清也是面色疑惑询问道:“节帅,按八卦阵的形状建城,那城池不就是八角形的?有八个角?”
不是他们喜欢质疑,而是方重勇的提议太过于抽象了。但凡对方的提议靠谱一点点,哪怕说把三层嵌套的城池结构废了,用城墙围一圈,他们都毫无意见!
“艹!你们两个磨磨唧唧的!节帅说要建八角形的,那就八角形!要建圆形的,就建圆形的。
哪怕方节帅想要三角形的城池,你们也得把城给建起来!真是多事!
到底是伱们拍板确认,还是方大使拍板确认?”
一旁听得不耐烦的何昌期,忍不住爆喝了一句!
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踏马的又不是一群母鸡要筑个城下蛋!还管城池几个角啊!
八角形的城池又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何老虎说话粗鲁,但道理没错。
你们去庭州找个懂堪舆的,最好是以前在钦天监当过差的官员,再来规划一下城池,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方重勇嘿嘿笑道。
封常清听到这话,便知道此事已然无可更改。
这位方大使,主打的就是一个“老子说了算”。他不同意某件事情,虽然不会跟你吹胡子瞪眼,但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对方有无数的办法让你接受他的意见。
毕竟,如今的西域经略大使,只有方重勇一人而已。
“得令,卑职这便去办!”
封常清叉手行礼说道,将陷入迷惑之中,嘴里还在念叨“八角形城池”的老工匠拉出了营帐。
等其他人走后,方重勇转过头看着何昌期说道:“说话不要那么粗暴嘛,搞得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节帅,末将是看不惯这些人罗里吧嗦的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节帅说什么样,你踏马照办就完事,这么多废话干鸟!”
何昌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妈个鸡!妈个鸡!”
方重勇身后传来那只五色鹦鹉带着沙哑嗓子的叫声。
“节帅,这傻鸟万一以后要是在圣人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怎么办?”
何昌期一脸疑惑问道,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只五色鹦鹉。
“圣人会装作没听见的,不必担心。”
方重勇淡然说道,压根就没把何昌期的担忧当回事。
“前方有什么战报没有?”
他忽然想起这一茬,询问何昌期道。车光倩已经带人前出很久了,到现在也没有传回来消息,不知道前方情况如何。
“没有吧,末将没有收到消息。
高仙芝那边也没有动静,或者说有动静了,我们暂时还不知道。
西域太大,传递消息一来一去就是好多天。”
何昌期摸摸脑袋,无奈叹了口气。
西域这边打仗就是这样的,经常行军数十日,长距离奔袭数千里!在没有确切消息以前,只能等着,没有别的办法。
在西域打仗,让子弹飞一会,是战争的常态。心急的人,就会作出错误的判断,打仗非常考验“提前量”。
“别冲太快,我们是黄雀,可别因为着急当了螳螂。”
方重勇不动声色的暗示了一句,结果何昌期立马拍胸脯保证道:“瞧节帅这话说的,您要末将砍谁,末将就砍谁,别无二话!”
他怕方重勇不相信,还压低声音表忠心道:“哪怕节帅要清君侧了,末将也为节帅开路,请节帅放一百个心。”
“胡闹,你在鬼扯什么清君侧啊!”
方重勇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何昌期立马堆起笑容说道:“末将可不知道在深宫里的皇帝老儿,末将只知道听节帅的话,节帅让末将打哪里,末将就打哪里。末将对节帅,那可是大大的忠心啊!”
听到何昌期在一旁拍马屁,方重勇嘿嘿一笑,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不着急,总有一天,有你表忠心的时候,现在好好当差就行了。”
诶?
一听这话,何昌期大为警惕。漂亮话挂嘴边说说就得了,真要赌上全家性命,那可得慎重才行。
何昌期凑到方重勇身边询问道:“节帅可是有心事?莫非是圣人忌惮节帅的兵权了么?”
“现在还不至于,但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吧。”
方重勇悠然叹息道。
以基哥的尿性,等他方大使回长安述职,估计就会被剥夺兵权,然后丢一个礼部尚书什么的职务,明升暗降。
大概也就这样了吧。
西域经略大使,是地地道道的“差使”,只不过这个差事经过几十年时间演化,如今已经固化为官职。若是看性质的话,西域经略大使则是妥妥的外放文官,封疆大吏。
这种职务一般都是干不长的,几年之后,西域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铁打的城池,流水的刺史,这些都是客观规律,不会以方重勇本人的意愿而改变。经略西域以后,被朝廷调入中枢担任六部大官,乃是大势所趋。方重勇早有预料。
“节帅,若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得好好准备一番了啊。到时候,可不能坐以待毙吧?”
何昌期有些担忧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啊。”
方重勇自言自语道,何其昌的想法没有问题,可他看不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也看不到历史长河的大趋势。
这是属于“无知者”的幸福。
大唐乱局已定,不是当六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