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晏慕柏与她一起拜见公婆,令她感到心理平衡的是,这对夫妻,对自家儿子也不大上心,连关怀的话语都少。
她这个向来沉声静气的夫君,同样沉默少言,只是吹着杯盏里茶水的热气,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倒是苦了她,硬生生蹦不出几句话,还无人搭腔,这是什么稀奇古怪、貌合神离的一家。
索性时间不长,谈话很快结束了。
下午的时候,晏乐颐拿着几束颜色各异的花到她房里,说是要学插花玩。
“若是大哥哥在的话,他一定会教我的。”话才出口,晏乐颐才发现自己的失言。
“你大哥哥竟然会插花?”慕容清专注于摆弄眼前的花束,没有注意到她一脸失神的模样。
没等她回答,又追问道:“对了,你二哥哥呢,管家说他去了别处,是去了哪呀?眼看就要过年了,还不回来吗?”
“我,我也不清楚。”晏乐颐低着头,爹爹让她要守好这个秘密,虽然她不清楚这么做的目的,但是只有这样做,爹爹才会对哥哥好一点儿。
正巧此时晏慕柏进来了,慕容清打趣道:“喏,正说着你呢,乐颐说你会插花,快来教教我们吧。”
晏慕柏脸色一沉,他知道她说的不是他。
插花作画这类被士大夫们所把玩的艺术,他从来不会,母亲在时,曾亲自教他弹琴,年岁一久,早就忘却了。再之后,便是没日没夜地舞刀弄棍,学习制衡之术,因为这些皆是父亲所喜欢的。
“我不会。”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慕容清知道,冲着他刚刚的脸色,接下来几天他都不会再和她说话了,虽然强装镇定,但是嘴角的微微抽搐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秋然听了二人的话,心里只能干着急,便想着去和明顺嬷嬷商量。她心里虽不喜晏慕柏,却也为小姐感到担忧,毕竟是要和她朝夕相对数几十年的人。
不等秋然来说,嬷嬷也早就觉得二人的不对劲,准确的说,是姑爷不对劲。
少年夫妻,理应干柴烈火,小情小闹。更何况,她看着长大的姑娘又是出落得如此标致,这试问哪个男人不动心?
当晚趁晏慕柏去了大老爷的房里时,她便去找慕容清问话。
她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姑娘,随着年岁渐长,十七岁少女的身形日渐丰满起来,且不说绰约多姿,也算是千娇百媚,楚楚动人。
既如此,小姐应该是没问题的,莫不是姑爷那方面?
慕容清眼见嬷嬷满脸愁容,拉着她坐下,询问她出了什么事。
“姑娘,这几日,姑爷待你可好?”
“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吧。”慕容清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嬷嬷问这做什么?”
“那姑爷...”明顺嬷嬷突然停住不语,思索着该如何问出口。
环顾了四周,嬷嬷凑到慕容清的耳边,小心翼翼地道:“晚上对姑娘可勤快?”
慕容清忽地推开嬷嬷,绯红色立马染上了耳根,直至双脸:“嬷嬷,你在说什么呀。”
秋然和一旁的七月、穗辫都“噗呲”地笑出了声。
随即,嬷嬷赶走了三人,屋内独留她俩。
“姑娘,现下你可以告诉老奴了。”
嬷嬷见她支支吾吾,一脸窘迫,也猜出了八成。
“该不会,你俩还没圆房吧。”
慕容清点了点头,得到回应后,嬷嬷露出了恍若天塌下来的痛苦面容,屁股“咚”地一声落在了凳子上。
“怎么会这样呢,如今你和姑爷成婚都大半个月了,这...这没道理的事啊!”
慕容清看着嬷嬷苦闷的脸,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想着想着,嬷嬷不由得开始心疼自家姑娘了。
“姑娘,你如今年幼,不知道子嗣的重要,等你将来老了,身边却没有一儿半女...”说着,嬷嬷竟抽泣了起来。
“老爷夫人让老奴来陪姑娘,为的就是能让姑娘少受些委屈,多明点事理...”
“论理儿,这就该怪姑爷,你说她放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摆着,这叫什么事啊?”嬷嬷越说越激动,已经语无伦次了。
“嬷嬷,你这越说越失礼了。”慕容清无奈地看着嬷嬷,却也不恼她。
嬷嬷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才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些越矩,方定了定神,但她暗暗下决心,这事儿,她老婆子管定了。
“姑娘,你与姑爷相处的这些日子,觉得他哪里有异样吗?”
慕容清思忖片刻,回想“晏贺昇”的种种。
“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仿佛与嬷嬷来时同我描述的晏家公子不是同一个人。”嬷嬷听着这些话,也陷入了回忆。
“嬷嬷说他为人好客,待人热情,可我见的他,寡淡无趣,拒人于千里之外。”
“是呢,姑爷对我们这些下人也不大说话,也未曾见他在厅堂接待过什么宾客。”
“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使姑爷性情大变?”嬷嬷拽紧了慕容清的手。
“我们来京城之前的事,就得问管家了,或许他会知道什么。”
“这些都是后话了,不管姑爷是否性情变了,姑娘嫁的是这个人不假。”
嬷嬷望了望窗外:“我的好姑娘,现下最要紧的是要抓住姑爷的心呀。”
看着慕容清一脸不为所动的样子,她内心又急切又担忧。既然两个人都如此顽固,就只能靠外力了。
她打开门传唤来秋然,让她去准备一下服侍小姐沐浴,私下却在暗暗筹谋着一件大事......
烛光被钻进屋里的冷风吹得上下摇晃,晏之行紧锁眉头地在案几上读着从汝南县寄来的信。一旁站着的,是他的儿子晏慕柏。
读罢,攀升的怒气使他快速将信揉成一团,用力地砸向低头站着的人。
“废物,就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我要你何用。”
前段时间,汝南县闹了山贼,抢走了百姓们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