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是八年未见的傅云礼。
对方是带着研究院的救援队一起来的,此时救援队参与救助,傅云礼已经去和朋友会合。
路过彼此时,他们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好像真的完全不认识一般。
“比较严重的是山下,山体滑坡,西山下的很多房子几乎被打穿了,这边要把公路打通还需要三个小时。”
采访了解到安置点的情况以后,她们没有采访当地居民家人的一切隐私,而是立刻起身徒步往情况最严重的西山走。
陈尽夏自认不是没有职业素养的人,也不是才做记者这行,不懂得冷静。
但是在离开时,听到安置点里低低的哭诉声,还是有些抬不动脚。
她听见她身后的女孩哭着说,她住在山下的爷爷联系不上了。
“你爷爷的名字是什么?”陈尽夏转身,蹲在对方面前,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赵庆渊。”
“你的手机号码。”
快速记下以后,陈尽夏抬头,正好撞上傅云礼的目光。
陈尽夏平淡地将目光落到对方的袖口,又移到女孩的脸上:“有消息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
到西山的路并不远,陈尽夏和丁琳琳背着设备走了一个多小时。
现场满目疮痍,尽管救援人员已经到场,但进进出出的担架都表明这里的情况很不乐观。
后面一连三天,陈尽夏都留在这里报道。路通了以后,采访车终于能开下来。
最后一天,确认现场所有人员都已经找到,陈尽夏在不打扰救援的情况下询问赵庆渊的消息,多方确认对方不在幸存者名单中。
然后,反复解锁手机,告知、安慰,还是善意的谎言,反复打字删除,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消息。
陈尽夏放下设备,到采访车里坐了一会儿。
疲惫从四面八方向她袭来,闭上眼睛前,陈尽夏回复了关心她安全的信息,也看到了邵文关于傅云礼的微信。
八年过去,就算当时再意难平也平了,他们不过是路人,对于这样的偶遇,她不会多想。
陈尽夏去睡觉时,丁琳琳刚起来整理稿子,等她再次醒来,身上却披着一件男士西装外套。
见她猛地坐起身,丁琳琳投去目光,也很惊讶:“这谁的衣服?”
陈尽夏看到袖口上的刺绣字样。
分明就是前几天看见傅云礼穿的那件。
“我刚才只是去了个厕所,离开了没有五分钟的时间……”
最近几天忙得不可开交,丁琳琳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头脑都有些不清楚了。
确定不是丁琳琳的衣服,现场也没有其他可能给她衣服的人,陈尽夏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搜索到傅云礼的名字,打去了电话。
对方接起来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
“你好,我是陈尽夏。我现在还在西山下的采访车里,想问下你的外套怎么还给你?”
她直奔主题,傅云礼却迟迟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惊讶我为什么还有你的号码?”
眼看着到了该回肃清的时间,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陈尽夏尽快组织语言:“我一直不删手机号码的。”
她手机里,因为欠她钱不还而绝交的朋友,她都没有删除。显然,她和傅云礼的关系,还没有坏到更严重的地步。
“嗯。”傅云礼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什么时候回肃清?”
“今天。”
“那就回肃清再联系。”
“好。”
说完,陈尽夏就挂了电话,把傅云礼的外套叠起来塞进包里,陈尽夏就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了。
她没有去和傅云礼追问衣服为什么会到她这里来,也没有去矫情衣服该如何还。
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她很忙,没精力去思考。
傅云礼按下车窗时,正好看到陈尽夏脱掉他的外套,随手折了折丢进一旁的袋子。
童杨顺着他的目光瞥过去:“是放你几年鸽子的那位?”
“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