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一位老师去高二组办公室。
很荣幸，那个中签老师就是他们班主任，安格格。
眼下正直饭点，教学楼里空空荡荡。
操场上高一新生还在军训，高三年级是提前开学，所以只剩高二还没来。秦暮推开办公室的门，整个办公室空空荡荡只有一台台黑屏的电脑机子。
秦暮反手关门倚着墙壁，晃动盒饭塑料袋发出簇簇响声，一秒，两秒。
“啊饿死朕了，御膳在哪里——”不到三秒，最后一排角落办公桌传来一声女音嚎叫。
秦暮慢悠悠走过去，眼里满是无奈，“连食堂都不去，懒死你得了。大班长，新出锅的第一勺鱼香肉丝，我可是在后厨给你蹲点了好久。”
直到走到最后面，陈文怡扎着麻花辫的脑袋探出来半截，杏眼明亮有神，看着开朗可爱，招人喜欢。
可惜一开口，仿佛被拖拉机碾过几十遍的沙哑嗓音就把萝莉外貌带来的好感分直降盆底，浑厚粗犷十分让人震撼，“没办法，老班不在刚开学要整理的东西太多，还是暮暮好！”
饶是听惯了，秦暮眼睑也依旧忍不住抽搐，随手从旁边工位拉来把椅子坐下，掏出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发信息。
“老班这次被派去别的学校学习，没个三五天回不来吧。”
“唔，差不多。”陈文怡接过饭之余，不忘操纵鼠标在教师电脑上点击卷子打印，一旁的打印机接到指令，“滴滴”两声后开始工作打印试卷。
“所以这段时间班里事物，作为朝中肱骨之臣，秦爱卿你可得多多分担喽。”
秦暮睨她一眼。
风卷残云打开饭就往嘴里扫，陈文怡不撂筷子，单手就把汽水暴力起开，“嘿嘿没办法，谁让你是我们靠谱的体委兼副班，你的气质决定了你当不当班长都是一个样。”
在十四班，因为某些客观现实，身上事务担的最多的反而是副班秦暮，而真正的班长陈文怡，则类似镇班吉祥物这种生物，这些都是大家默认的事。
就连这个体委，也是四班从矮子里拔高个，因为上任体委转学没人愿干，她日常又被推出来，说是临时担任，然后就一直干到现在。
“一向好脾气”的秦暮难得薄唇微抿，不想理会对方。
还没沉寂几分钟，手机叮咚两声提示音，陈文怡拿起后看着新收到的信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两眼溜圆怕饭喷出来急忙拿纸巾捂住嘴，声音嘟囔不清：“哎呀我去，老班发来了座位安排表！”
没等秦暮回应，就自顾自碎碎念叨:“老班居然把你和沈黎安排到一起，离谱，不会是你提议的吧……”
“嗯。”
“嗯……嗯???”
陈文怡眨巴眨巴眼睛，一不留神手抖摁到了手机上“鄙视”表情包给班主任发出去，吓得连忙撤回默念对方一定没看见，回过味来八卦之态尽显无遗。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她和秦暮初中开学认识，一直到初二的时候沈黎才转来前，别人给秦暮的情书每周都能装满一个垃圾桶，可她从来就没见到过秦暮有对谁那么上心。
就算对待每个人都温柔，那程度也是不一样。假设普通是五六分，可一到沈黎的事情上，那是肉眼可见的十二分关注，可惜这小子实在木头不上道，别的追求者刀眼都快能把他捅成筛子了，他愣是没有一点感觉。
后来沈黎忽然没再来学校上课，班里植物角的植物也是秦暮帮忙照料，每天勤快浇水撒肥，最后仙人球不出意外的出意外淹死了。
平常人可能不会看出什么，可她这个熟悉秦暮的好友却能觉出来秦暮多少有点失落。
可惜那时候时间不对，沈黎也再没来过，只知道是他转学走了，一直到年前才发现他居然也来了泉中。
“挺好，趁此机会奋勇向前，你个老狐狸争取一击必胜拿下小木头。”
伸长胳膊锤了秦暮左肩一拳，不过想到另一些东西，陈文怡眼底浮起一丝担心，“不过你不还是……”
“是啊。”
秦暮面迎窗外阳光眯着眼，对上她探究的目光，轻轻勾唇微笑，“只不过我不想等了。”
眉目柔和，如同初春冰融漾漾湖面，似乎能让人短暂忘记湖水依旧冰冷的本质。
陈文怡被她笑容晃地一顿，半晌才终于憋出一句嘟囔：
“真不知道这算是蓝颜祸水还是红颜祸水。”
—
晚自习之前，要调过来的学生的东西已经全部转移完成。
秦暮抱着打印完毕整理成册的卷子走进教室时，教室里一反常态安静的不像话，见她进来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小心紧张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就活跃起来。
外面夕阳渐沉，秦暮身高本身属于班里中上，从讲台站着看下去，只见角落处窗户边有一小团，与周围人明显格格不入，静静趴在桌子上。
“啪”一声，靠近前门的同学把灯按开。
刺眼的白炽灯光一下子照亮了整间教室，角落那团人浑身一颤，睡眼朦胧皱眉抬头，正对上秦暮凌厉却偏偏充满笑意的狭长凤眸。
沈黎身形略显单薄，校服刚披在身上盖住大半个脑袋，压的头发凌乱，醒来眼尾微红因为不悦微微扬起，一副散漫模样。
像是只攻击性外露的野猫。
电光石火间，沈黎看着她唇角若隐若无的微笑心脏忽然一突，方才的恼燥全无，脑子清醒大半。
这人，怎么这么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