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风光明净之地。象牙白的宫殿巍峨伫立在广阔无垠的蓝色海平线上。
风帘飘起又落下,环佩相撞的清脆声,飞鸟悠远的鸣叫声。
坐在帘后的少女听闻身后传来异响,侧了侧脸,淡绿色瞳子里浮起极淡的笑。
“稀客来了。”
散兵一愣,双手在胸前一抄:“难道不应该说一句「欢迎回来」吗?”
绿瞳少女笑道:“许久不见踪影,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不回来了。”
“嗤,”散兵扯扯嘴角,“我赶时间呢,不跟你废话。你这儿有没有……药?”
“什么药?”
散兵迟疑好久,才开口:“一个女的,受了挺重的伤,脸也不能看了。”
“平复伤疤的药?”绿瞳少女从袖中伸出洁如玉藕的手,手心出现一朵莲,绽开,里面是一枚玉瓶,“我说你怎么会突然回来,原来是有事相求。”
“谢了,”散兵从她手里把药拿走,“还有别的药吗?治伤的。”
少女低头找了找,翻出几瓶,散兵嫌少,干脆把她百宝箱里的药全部掳进自己挎包里。
“喂——”
“反正你也用不着。”
“这可是我珍藏了几百年的药!”
“还有……”
“嗯?”少女皱眉,“你还要什么?”
“你这有没有能共鸣的玉石?”
“真不要脸,”少女白了他一眼,满脸写满抱怨,又低头找了找,拿出几块,“你要做情侣首饰?”
“别胡说八道!”散兵接过来,跟那些药一起装兜里,“哦,还有一件事,你有时间的话,教我雕个人偶吧。”
少女讶然:“我哪会这个?”
“你以前明明雕过一个小瓷人。”
少女努力回忆了一下,末了,点点头:“那个失败的造物?过去那么长时间,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她抬起眼睛,投去讶异的目光:“你雕人偶干嘛?”
“送……送人。”
“送谁?”
“就……就刚刚我和你说的那个,受伤的,女的。”
“雕啥样的?”
“就……就我这样的。”
少女怔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发出一大串的“喔喔喔——”。
“你笑什么?!”散兵火了,“按人类的习惯,过生辰送个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有什么好笑的!”
少女掰着指头数来数去:“又送药,又送玉石,又送自己模样的人偶……呵呵,少见少见,难得你也会有在乎的人。”
???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足足十秒。
“你这个人真烦!”散兵瞪了她一眼,口气不屑一顾,“对了,那片花海记得有空帮我打理一下。”
“知道了——”少女捧起热腾腾的茶,呼出一口热气,面无表情,“说到那片花海,上回你私自带了外人进去,我察觉到了。是刚刚我们谈论的那女孩吗?”
“……是。替我保密。”
“你还知道害怕「大人」发现?”
“私自带外人来此是重罪,我知道。但上回是例外。”
“很难保证你以后不会再犯,”少女喝了一口茶,抬起腿叠在另一条腿上,斜倚在扶手边,“没关系,跟女孩子约会这点小事,我会替你保密的。只要,你悠着点,别在下面搞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否则惊动到「大人」,我也没法给你收拾烂摊子。”
散兵不屑一顾,耸耸肩:“怕什么,反正「大人」最听你的话,不是吗?”
少女摇摇头:“不管怎样,适可而止吧。”
散兵垂下漆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笑了:“我也没办法,跟巴尔泽布的前尘旧怨,不去解决,永远令人如鲠在喉。”
少女默然。
他准备返回稻妻。可走到殿门口,又停住。
柊千鹤最后的那几句话就像魔障一样覆盖在他四周,他本想不在意,但总是会莫名其妙想起,然后越费劲地去想,思路就越是迷失。
少女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他沉默了许久。闭上眼睛。
“你说……于黑夜埋下的罪恶的种子,能开出花来吗?”
她抬起弯弯的睫毛,睫毛下那颗浅绿色宝石般的眸子,仿佛清澈到能够洞察世间一切事:“好奇怪的问题,但是,似乎很有意思。”
“能告诉我答案吗?”很平静的声音,又带着少许烦乱。
“呵呵,”少女抬手把茶杯盖上,眼底笑意空虚,“就算能开出花,也是带有剧毒的罂粟。看上去再美,也不过是……包藏着罪恶的伪装与欺骗罢了。”
大大小小的冰雹,悄无声息地落在他内心的旷野上,噼里啪啦,将一直强撑着的力量砸得粉碎。
是,也是……从一开始就操纵着事情往负面发展,难不成进行到一半,还想拐去好的方向吗,覆水难收他是听说过的,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可笑的幻想。
三日后,珊瑚宫。
耀眼的阳光照入屋内,奈奈睁开眼,远远望去,阳光下飘动着许多半透明的水母,发出亮闪闪的光芒。
山峦间,镶嵌着层层叠叠的珠贝,粉色的,紫色的,蓝色的,如梦似幻。
珊瑚宫,是一座屹立在巨大珠贝上的宫阙。
“哼,骗子,”奈奈盯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不是说好了三天后,睁开眼就出现在我面前的吗?”
身体好些了,多亏珊瑚宫大人这三日的悉心照料。
刚来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听见珊瑚宫心海称呼散兵为「黑主大人」,心中冒出一连串疑惑。一直只知道散兵是愚人众执行官,但没想到他与珊瑚宫有这样一层关系。
为了解除心中疑惑,奈奈能说话后第一时间问了珊瑚宫大人。
得到的回答是——
“你是说「黑主大人」吗?他是珊瑚宫中最尊贵的一名宾客。简单来说,多年前有巫女祷告时收到过「海祇大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