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陵中,夏一鸣跪在那块墓碑前,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上午了。
夏一鸣如今已经是大夏天子,随行的宫女侍卫不知道为何他老喜欢往这坟墓地里跑,但也没人敢出声询问。
一阵风吹过,叶无痕来到了夏一鸣背后。
几个侍卫大惊,抄起武器就要出手,被夏一鸣一个手势拦下。
“叶兄要是想见我,到大殿之中就行了,怎么跑这里来了?”
夏一鸣挥了挥手让宫女侍卫全部退下。
叶无痕看了眼那块墓碑,随后用手扫了扫地上的灰,直接坐在了那里。
“现在整个西南都在议论,大夏新登基的皇帝。在百姓眼里,在我眼里,你夏一鸣都是一位大公无私的好皇帝。”
“直到今天,我在郊外发现了一张人皮,那是在玄舟之上刺杀你的侍卫的皮。”
夏一鸣烧了两张纸,“那可真是巧,没想到魏征还能找到他的尸体。”
“那个侍卫,是夏星寒派来的吧。”
夏一鸣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喔?叶兄怎么知道的呢?”
“我是猜的,但你早就知道。跟魏征串通的人也不是夏星寒,是你夏一鸣!”
“夏星寒被斩首的那天我就在想,他一直都在京城是怎么跟魏征联系上的?直到这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皮,我才想到,是你早早在玄舟上就给他传递了消息。”
“你早就知道魏征会出现在玄舟上,也知道夏星寒会派人在舟上暗杀你。”
夏一鸣闻言表情僵了一下,随即便恢复如初,他把剩下的纸钱全部扔进火堆。
“叶兄,人太聪明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夏一鸣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剩下的,就由我自己来说吧。”
随后他不再看着叶无痕,而是转身看向那块墓碑。
“我和魏征的目的一样,就是要杀了夏熠!我在玄舟上就告诉魏征,让他跳下去找到尸体,还约定了碰头地点商量具体的计划。”
“在我的安排下,魏征用这张人皮顺利潜入皇宫,刺杀夏熠。我又故意让侦查司去查哪里少了人,很快就能查到夏星星那里,这样就能合理地杀了他。”
“等下!”叶无痕突然将他打断,“既然你要杀夏熠,为何那天要帮他求情,我当时就打算杀了他。”
夏一鸣仍然看着墓碑,继续说道:
“因为我不仅要让他死,还要让他遗臭万年!”
“这就是斩首夏星寒的第二个目的,以这个为噱头引来全京城的人,然后配合魏征告诉众人真相,让夏熠身败名裂。”
“夏熠为了自己的名声肯定会大开杀戒,那时候就能名正言顺的当场杀了他!”
“关于这个,我倒是还要好好感谢叶兄你,你的实力真的帮我解决了很多麻烦,夏熠那枚丹药是我没想到的。”
夏一鸣呼出一大口气,“这一系列的事,都是我一手安排,本以为天衣无缝,可惜魏征还留了点尾巴。”
“不对。”叶无痕忽然说道,“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你是如何在玄舟上给魏征传递消息的?”
“第二,就算你们有办法串通好,你是怎么就能保证一定能杀了夏熠?若是我不在这里,你打算如何对付到达圣境的夏熠?”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叶兄。”夏一鸣说道,“我跟魏征串通的方法,是通心经。”
“道宗?”
叶无痕骇然,通心经确实可以直接跟人的内心对话,但道宗在东州,是怎么和西南的夏一鸣扯上关系的?
“所以,你最后能保证杀死夏熠的底牌,是道宗的高手。”叶无痕说道。
“没错。”
夏一鸣转身面向叶无痕,“这就是事情全部的真相,我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帝王,我只是一个徇私枉法的小子。”
“正人君子也好,阴险小人也罢,悠悠众口褒贬不一。”叶无痕看了一眼墓碑,“但至少,你是你母亲的骄傲。”
夏一鸣闻言,轻笑了一声,“夏熠一生最注重名节,当年我母妃因为听到了夏熠和日蚀杀害魏征的计划,当场就被打死。我从那时就决定,一定要让他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去。”
“你为何会知道这件事?”叶无痕问道,如果他当时和他母亲在一起,应该被一起打死了才对。
“因为我!”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位身穿道袍的老人飞了过来。
见到老人,夏一鸣行了一礼,喊了一声师父。
“是我告诉他的,通心经练到大成,只要看一眼,便能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老人说道。
“老夫道宗姜鸿,小友,幸会。”
叶无痕扫视了老人一眼,“道宗修太上忘情,一向不问世事,怎么还管起这世俗皇室的纷争了。”
姜鸿呵呵一笑,“道宗分外门和内门,外门弟子,没有规定必须要修太上忘情。我当年云游西南一带,见一鸣资质上佳,是修行通心经的好苗子,便收为弟子。”
“那既然事情都搞清楚了,我就告辞了。”叶无痕说道。
“叶兄且慢!”夏一鸣说道,“在你离开大夏之前,我能否……再见一见钟姑娘?”
叶无痕无奈,杀自己亲爹都不眨眼,却是这样一个痴情种。
“你想见便去见,只是结果你是能猜到的。”
“无妨,我不想留下遗憾。”
“对了,她不叫钟离雪,叫苍雪。”
说罢,叶无痕就离开了,留下夏一鸣愣了好半天。追了人家那么久,连真名都不知道。
“师父,你从他内心看到了些什么?”叶无痕走后,夏一鸣问向姜鸿。
姜鸿面色凝重,“一鸣,你是从哪里认识他的,他是什么人?”
“不知,他和身边的人都很神秘,在玄舟上偶遇的。”
姜鸿缓缓说道:“我……看不透他的内心!”
“怎么可能!”夏一鸣大惊,“通心经可以跨一个小境界读心,那岂不是说……他的修为远在师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