芴州,西郊。
阿福背着重重的木篓,艰难地在雪地中挪动着步伐。
他凝视着那位在皑皑白雪中徒手掘雪的身影,忍不住开口劝道:“少爷,这耐寒菇确实珍稀无比,但您已经采了足够多的数量了。”
“再者说,您并未打算告知宋小姐这蘑菇是您亲自采摘的,她又如何能领会到您的心意?”
“少爷,此处天寒地冻,实在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去吧。”
“还想被打是吧。”严礼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狠狠瞪了阿福一眼,“本少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快点儿过来,把这些装进去。”
阿福一听,忙不迭地点头:“是,少爷。小的知错了。”
他迅速上前,将严礼墨手中的耐寒菇装入木篓。
就在此时,刀剑碰撞的声音划破云霄。
严礼和阿福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白一绿两个身影在风雪中翻飞。
绿色的身影则灵动如翠竹,剑法飘忽不定。
白色的身影矫健如飞鹤,敲着鼓,每一次敲击似乎都让对方的攻击停了半瞬。
雪地被他们的剑气激荡得四处飞溅,而两人全然不在意,眼中只有对方。
宋悦笙?
严礼墨看清那抹绿色的影子是谁后,不由得震惊了一下。
听说她最近和君钰走得比较近,那么现在杀妖是想打算投桃报李?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如果君府真那么好进,还能轮的到她?
“咚咚咚,咚咚!”
鼓声如雷鸣般在雪地中回荡,每一次敲击都带着无形的力量,直击宋悦笙的心神。
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她嘴角溢出,染红了雪地。
“烦死了,别敲了!”
宋悦笙一剑朝玄霄挥去。
只是,她的剑法在这一刻仿佛被束缚,身形开始不稳,绿色的身影在风雪中摇摆。
宋悦笙咬紧牙关,紧紧盯着玄霄:“我从未杀人。这位仙君,神族最重因果循环,你如此追着不放,想杀死我,必不得好死。”
“以前没杀,不代表来日不杀。本君杀你,是为了来日的百姓。”玄霄说得一本正经。
「悦、悦姐,男主严礼墨在后面,万一不小心被你误杀……」
「我听得到。」
妖族听力比人强上百倍,她能听不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么。
宋悦笙挥剑换伞,眨眼间,消失不见。
“女妖,你逃不掉,今日你必死无疑!”
玄霄敲了鼓,得知逃匿地点后,掐诀,追了过去。
确认他们真的离开后,严礼墨和阿福才出现。
阿福害怕得哆哆嗦嗦:“少爷,刚才……”
“不自量力想要捉妖的宋悦笙和法力高强的大妖怪。别对老头子说。他一大把年纪,听到妖怪,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严礼墨吩咐完,走到他们两人刚才打斗的地方。
他看了又看,实在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宝物值得妖怪觊觎。
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严礼墨,你怎么在这儿?”
严礼墨转过身,原本准备露出的微笑在看清来人后瞬间凝固。
他看见宋知颜和君钰站在一起。
严礼墨选择了沉默,不愿回答宋知颜的问题。
宋知颜本想继续问,结果不经意间瞥见地上的血,眸子亮了不少。
小样,还敢和她斗。
她转向一旁的阿福,试探性地问:“阿福,你刚才是不是看到宋悦笙被人杀了?”
阿福闻言,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少爷心里最珍视宋小姐,他还是不要把妖怪的事说出来,以免吓到她,少爷再找他的麻烦。
“你看到她被杀?”
君钰阴森的,不带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传来,吓得阿福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没……没,宋悦笙……逃了……那个妖怪好……好像追了过去……”
阿福说完,懊悔地咬着舌头。
他怎么都给说出来了。
君钰听完阿福的话,眸底暗色深深。
他转身欲走。
“君钰,你站住!”宋知颜朝他的背影大喊。
“她宋悦笙就是妖!”
“神族灵心鼓是妖的克星,世上没有妖能从玄霄仙君的灵心鼓下活下来。”
君钰的脚步停顿半刻,便继续离开了。
宋知颜呵了声。
谁也救不了宋悦笙,她必死无疑。
末了,她转过身,笑着看向严礼墨:“这些耐寒菇是送给我的吗?但我今日有事,只能明天再去严府喝桂婶煮的蘑菇了。”
严礼墨望着她,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没事。”
“就知道严礼墨最好了!”
宋知颜听到他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她轻步上前,张开双臂,轻轻地拥住了严礼墨。
然而,就在严礼墨想要伸手回抱她时,她却迅速地从他的怀中抽离。
眼看着宋知颜越走越远,严礼墨出声喊住了她:“宋知颜!”
“嗯?”
宋知颜回头看他。
“没事。明天见。”
严礼墨还是没能问出他心里的芥蒂。
与此同时,冰域高原山脚。
鼓声如雷,低沉而诡异,似尖锐的刀片,不断地刺入宋悦笙的心脉。
她的内息紊乱,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迟缓而沉重。
宋悦笙刚才试探出了眼前这位叫做玄霄的仙君和宋知颜有些关系。
但有什么用?
突然,鼓声猛地一紧,如重锤击在宋悦笙的心头。
她只觉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