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最好像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因为讨厌他。
“不是我麻烦你吗?”
宋清梨眼尾还有点儿湿,像是雨后被淋湿的狗尾巴草,落到人眼里,有几分惹人怜。
“没事了别怕,我们回家。”
沈最低头,看她眼尾还沾着湿润的泪滴,心里不是滋味。
他一个大男人这么要面子干嘛呢,要是上午硬逼着不同意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宋清梨点点头,一步一步慢慢的往江湾区走,这里着实太黑了,连路灯都没有。
她犹豫了好半天,轻声开口,“沈最,能不能牵一下你书包上的那只熊啊?”
那是只傻熊,两个眼珠子漆黑,这会儿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和书包摩擦出簌簌的声响。
“牵吧。”
缓了一秒,忽而夜色里一只大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
宋清梨听见他叹息了一口气,“还是牵我吧,牵我丢不了。”
掌心里传来温暖干燥的温度,大冬天的,好像烫的人掌心发麻,摩挲着掌纹脉络交换着温度。
她屏住了呼吸,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沈最的手,真的好大啊。
能把她的完全包裹住。
一直到江湾区附近,有了光亮,沈最慢慢松开了她,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握成了拳。
这么冷的天,他的手心居然满是汗。
他带着人往暗一点的地方走,避开了明亮的地方,耳根子悄然染红。
沈最伸手摸了摸耳朵,烫暖了指尖,看宋清梨抬眼朝他看,“这个天好冷,我耳朵都冻红了。”
宋清梨不疑有他,还说要让他戴上帽子,这样耳朵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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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肆哥吗?他应该……去打球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陈墨躺在两个拼起来的椅子上睡觉,看祝平安在后门边上转悠了一会儿,索性把人喊住了。
“要不我出去帮你喊一声?”
祝平安赶紧摇头,“不用不用。”她顿了一会儿问,“他昨天发烧是因为去操场上了对吗?”
“欸……你都知道啦。”
觉得这个时候必须替江肆风好好整理下形象,“怎么样,我肆哥人不错吧?我儿子人自然是不错的……”
话还没说完,门咚的一声被踢开。
江肆风只穿了一件纯黑的毛衣,短发上还有汗水在往下滴,修长的指尖上拧着一个篮球。
“谁他妈你儿子?”
坐到位置上,抬手脱了毛衣又只剩下一件白t。
陈墨嘿嘿嘿的笑。
江肆风抬眼,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戴着咖色围巾,穿的严严实实,像是跟他不在一个季节。
“找我?”
她点头,哒哒哒的跑回去拿了一个粉色的盒子递过去,“奖励你的。”
“奖励,奖励我?”
江肆风在脑子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圈,没想出来为什么,但眉眼舒展,已然有了笑意。
“嗯……奖励你当活雷锋。”
他立马紧张起来,膝盖上的手指攥紧,喉头不自觉滚了滚,“你怎么知道……”
江肆风下意识把目光投向陈墨,
陈墨:“可不是我说的。”
“我能,在这儿拆开吗?”
他得了允许,解了最上面的丝带,露出来一个漂亮的草莓蛋糕。
刚想高兴,祝平安一张小脸认真的板着,隐约兴致不太高。
“江肆风,你为什么不说呢?”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问你为什么发烧了,你也只撒谎骗我。”
她眼皮耷拉着,一字一句说的让人心疼。
江肆风站起身来,想要伸手把她耷拉着的眉毛抹平,却伸不出手。
“我身体好,也不太难受的。”他看不得她那样,又承诺着“我下次不会再撒谎骗你了。”
骗人了还有奖励,她怎么这么好。
“那你以后都不许骗人。”
江肆风神色认真起来,嗯了声,身影笔直落拓,眼里都快要溢出光来。
人姑娘前脚刚走,陈墨咕咚一声爬起来,“我也是雷锋,我也要吃!”
“想得美,不行,我一个人的。”
一只大手把蛋糕往怀里一拢,高高兴兴又得意的舀了一勺,绯色唇瓣边到处就是奶油,眯眼得瑟的抖起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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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成绩下来之后,有一次换位置的机会。
所有情报员,线人都要进行调整,不亚于动物大迁徙。
女老师站在讲台边,眯眼看成绩单,“第一,宋清梨,这样吧,第一名给个特权,挑个同桌。”
一瞬间由肃静变为哄闹,目光都汇聚到一个人身上。
宋清梨本就文静,这会儿抬起头甚至有些无措。
她刚想张嘴说祝平安三个字,肉眼可见她摇着头偷偷摆手,朝她做口型。
宋清梨愣愣的点头,她下意识的去看另一个人。
可惜沈最低着头,没有把目光留给任何人。
她短暂的犹豫了几秒,声音如夏天的惊雷,“我选沈最。”在他心里炸开无数条沟壑。
沈最握笔的那只手有些轻抖,纸张上晕开一团墨迹,抬起目光平静的外壳之下,波涛滚滚。
第一次有人因为他们的名字而起哄。
过了一会儿,沈最趴在桌子,慢慢的,肩膀抖动起来。
女老师倚在讲台边,推了下眼镜框,“第二,祝平安你物理好像不太行啊,才八十多,这次物理最高分谁啊?”
“江肆风,江肆风……”陈墨的大嗓门在人群里格外出众,跟喊麦似的,生怕女老师听不到。
女老师被吵得脑门子疼,应道“行,江肆风你跟祝平安坐。”
她想到这混小子头疼,特地补了一句,“别欺负她啊。”
陈墨朝某个人挤眉弄眼,差点要掀了桌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