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响起,祝平安拿起来才发现是宋清梨。
那边的声线温柔恬淡,“小满,我怎么听说你辞职了?”
她顿了顿,说:“是想准备换一行?”
熟悉的声音刺激着耳膜,祝平安吸了口气,淡淡嗯了一声。
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缠绵在电话线之间。
宋清梨压低了声线,“你哭了?”
以前高中的时候,祝平安不小心被一只小狗咬了一口,哭的半死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宋清梨就是那个时候知道她哭起来是什么样儿的,大大的杏眼逐渐被泪滴蓄满,委屈极了,叫人看了一眼就心疼不已。
最后还是宋清梨带着她,坐着公交去了市里的医院,打了狂犬疫苗。
后来长大了,她每回就拿那件事笑话祝平安。
沈最从楼上下来,眼里有淡淡的疲惫,快要到年底了,公司的事儿也很多。
目光落在玄关处小心翼翼穿鞋的人身上,“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
宋清梨转过身,轻轻点了一下头,指了指手机,还在打电话。
沈最随手拿了车钥匙,跟上去,“我送你。”
被她按住肩膀,眼睛瞪的圆鼓鼓,推了回去。
司机开着车,沈最听着那钟摆淡淡的走动声,空荡荡的大房子,心里愈发不安。
索性开了车跟了过去。
半路,看到z发出的消息,[我跟小满吵架了,她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我在酒店楼下,让宋清梨去陪她会。]
沈最印象里他们极少吵架,祝平安脾气好,江肆风又依着人,根本吵不起来。
他买了两听酒,看到凉亭底下高大的身影,指尖上燃着猩红。
大冬天,江肆风穿了件黑t,目光落在草木的雪上,折射出苍白无力的光。
“肆爷,我真得叫你爷,准备在这儿把自己冻死等小满下来给你收尸啊。”
沈最脱了羽绒服,披在他肩上,一地烟头,鬼知道再来一点会不会见到一具冻干尸。
江肆风伸手拢火,懒散的揭了外套,塞进他怀里。
“有病!这脾气,也就小满受得了你。”
沈最撑着栏杆站住,仰头看天上的玄月,“我可告诉你,小满算我半个妹妹。”
“那一年,如果不是安长风执意要认她做干女儿,那就是我亲妹妹。”
“你欺负她……”话还没说完,沈最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江肆猩红潮湿的眼角,第一次看他这样的人眼里皆为颓然,话全都堵在喉咙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
宋清梨寻到小满人的时候,她已经洗漱的很好,难得扎了只可爱的高马尾,鬓角的碎发平添几分柔和。
没了哭腔和眼泪,表面看起来,如一潭平静的湖水。
祝平安摸她微微凸起的小腹,红红的眼眶有笑意,
“我是干妈。”
“跟干妈打声招呼,以后长大了,可不要忘了干妈。”
不知道是不是沈确幸睡醒了,真的在伸腿蹬了一下。
在家这么多天,沈最不管怎么逗肚子里的沈确幸,大抵是一个高冷的娃,半点没回应。
宋清梨也觉得神奇,唇角上扬,眼里坠满了光。
祝平安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果不是鼻尖还有些红,真真为一幅美好的画面。
宋清梨两只手捧住她的脸,问道:“你怎么了,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她定定的看着人,脑海里却想起宋清梨前世抑郁症自杀的事来,一整个浴缸的血,江宜下了接近两个礼拜的暴雨,发了大洪水。
这一世,终归还是有不一样的。
祝平安唇角的笑多少都有几分释怀,看到她挺着大肚子,去够蝴蝶框里的东西,慌忙站起身来帮忙。
打开来竟是洋槐泡饭。
“你不知道,自打我怀了沈确幸之后,我就越发喜欢吃洋槐泡饭。”
沈最还回了一趟江宜,找了那一年和祝烟安相识的老保姆,把这技法学的愈发熟练。
灯火通明,两个姑娘毛茸茸的脑袋凑在一起。
“你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一定要跟我们说啊,一切问题一定都可以解决。”
屋里静悄悄的,祝平安的筷子顿了一下,低着头好久嗯了一声。
-
陈书禾拿了玉镯,白瑜几次去翻找都没能看到。
一夜未眠之后,早晨的天,亮的彻底。
白瑜一个人跑到墓碑前,这回带了几只包子。
她时常觉得自己像一个疯子,又好像是个正常人。白瑜总觉得,祝烟安没死,还陪在她身边。
祝烟安也再也没有进入过白瑜的梦里,好像彻彻底底的走了个干净,不让人有一丝念想。
冬天风多少都透着钻心的凉,白瑜穿的还是单薄的些,素净的脸被火光照亮,
“对不起,我也要失约了。”
“我得回京城,也不能每天来看你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难免会寂寞孤独,那我给你多烧些钱,祝烟安……你一定要过的好。”
陈书禾已经站在竹林底下等了,脸上藏着不耐烦。
要不是她不能生,谁要认白瑜这个女儿。
白瑜淡淡回头瞥一眼,“我得走了。”
“下回来看你,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吸了吸鼻子,最后瘪着嘴,“那你要记得,下辈子啊……下辈子一定要来找我。”
纤细的身影慢慢消失,白瑜最后一次回了头,只看到枝头上一片叶缓缓落在墓碑上。
飞机驶向高空,云城所有的山和水都变成小小一块版图。
回了京城,白瑜拿到了那块碎掉的玉镯,跑去各个店里修。
祝烟安走了,把她骨子最后一点活泼也带走了。
在仁和拼命的加班,一点点空闲的时间,她就看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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