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下午3点了,如果往日这个时间,舒锦说要去很远的地方,周芳珊自然不会同意。
但她如今可没功夫管舒锦了。
桐乡在南城边,甚至可以说走几步就到海城了。
一个不大的小县城,也的确只有那么一家火葬场。
舒锦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太阳完全落山。
寥寥几盏路灯照不明什么。
入目便只有无边无际的黑。
舒锦已经给火葬场老板打过电话了,那头说在吃饭,让她等会。
司机从前面递过来一个袋子,礼貌的问,“小姐,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司机不是傅家的,也不是舒锦随便拦的。
他是查星光的人。
上午她临出门前,查星光又给她发了微信过来。
因为哐她看演唱会这事儿,舒锦懒得搭理他了。
查星光发了挺多消息她都没回。
他只好打了电话过来。
舒锦至今都还和查星光保持着联系,只有一个原因。
查星光这样的人,能为她带来的益处,其实远远大于坏处。
若能利用他,这条路,将顺遂许多。
查星光诚心诚意的表示他知错了,想跟舒锦见面谈。
舒锦没有开口,他就很上道的又给舒锦发来了周芳珊和黄宏远的另外一组照片。
照片上两人都穿着睡衣,看着像是已经同居了。
先前记者爆出来的照片,因为黄宏远和周芳珊是在吃饭,纵然媒体用了‘幽会’这样的字眼。
可周芳珊还是厚着脸皮让人发了【只是正常谈合作,生意伙伴关系】这种声明。
但查星光新传来的这组照片,能把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周芳珊最喜欢说名节。
她张口闭口的,就是名声,傅家的名声如何如何重要。
她会跟傅峄城和傅宛然说,“我为了傅家的名声,一直没有再婚,独自拉扯你们两个长大。”
会冷嘲热讽的跟舒锦说,“你如何都该考虑一下傅家的名声。”
是了,如今这件事闹的这么大。
也是因为周芳珊多年来为自己树立的贞洁形象。
如今她被这牌坊砸了,才落了个人人讨骂的地步。
——
前方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手里拿了个手电,晃晃悠悠。
扬着声音问,“有人没?”
司机开了车灯。
他还被吓了一跳,“哎呦!吓我一跳!”
脚步停了一停,才又抬步,边走边从口袋里摸钥匙,嘴上问着,“怎么这么晚过来啊?你们是真不忌讳啊。”
他似乎是回头看了一眼。
但太黑了,都看不清脸。
只得转头将门推开,继续说道,“火葬场这种地儿,晚上可不好来。”
“你为什么要关门?”
舒锦淡淡出声。
火葬场老板随口应道,“忌讳啊。”
门开了,他引着朝里面走。
像是遇到了能说上话的,就如同吐苦水一般和舒锦说着,“本来我这地方就偏僻,能有几个客人?”
“也就外面的火葬场都排队了,才会开车来我这里。”
穿过了院子,停在了一扇门前,他一边开锁继续说着,“生意不好,这地儿又阴森森的,干不下去啊!”
“你转让了?”
“我倒是想啊!”
老板叹了口气,开了门,伸手去开灯,抱怨着,“地儿不行,哪有人接手。”
灯亮了,照亮这不大的屋里。
黑着的时候,倒是感觉不到什么。
可能看清了,这老板口中阴森森的感觉就像是有了实质。
这地方不是很大。
停尸间和放骨灰的地方连着。
老板数着号码打开了一个储藏柜,取出骨灰盒递给舒锦,“喏,这就是傅如意的。”
舒锦原本平静的脸上泛起了波澜。
眼底猩红一片。
她伸手去接的手指微微颤着。
小小的盒子,应该是冰冷的。
可她却觉得很烫。
像是她的囡囡又发烧了。
老板看着她,好奇的问,“你是她什么人啊?”
“……家里人。”
老板有些奇怪,“我还一直当这孩子家里没人呢。”
舒锦压下情绪,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这没客人嘛,这孩子送来我就给烧完了,结果没人来拿骨灰。”
“我打电话问,结果电话那头人说,就在我这放着。”
随着舒锦进来的司机,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那你就让她放着?”
老板耸耸肩,“我前面不是说了嘛,我这没客人。”
他抬手示意了一下一排的储物柜,“这基本都是空的,有位置放。”
“再说……”
他摸摸下巴,“一开始过来送尸体的那人,多给了些钱。”
或许司机是查星光的人,本来就被查星光吩咐了要多打听消息。
他又问道,“谁来送的?”
老板皱着眉头思索着。
舒锦的声音冷淡,“一个50岁的男人,1米73的身高,嘴是瘪的。”
“哎!对对对!”
老板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有印象了。
反问她,“这是谁啊?孩子的爷爷吗?”
“是刘季。”
舒锦淡淡的说着,“家里的管家。”
“管家?”
老板有些粗糙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他这种偏远的小镇上,出现管家这个词,实在是有些割裂。
舒锦抱着骨灰盒,像是在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