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湖边烤干了衣裳,吃过云璧准备的早点,大家说说笑笑地休息够了,便各自虔诚地站在湖边许愿。大家将各自用来许愿的信物拿在手里,约好许了愿一齐往湖里扔,看谁能扔得最远。阿淙和云璧也和我们一起。只有雎献和彤官站在一边旁观,他们一个声称不信异地的神佛,一个说自己别无所求。
最后我扔了自己一丸药,喓喓扔了那个匕首,江小凝扔掉了他最喜欢的一个机关锁,英子扔掉了那个金锁,苏玧扔掉了他和江小凝成对的一只玉箭镮,周铭扔掉了一枚铜钱,阿淙扔掉了一支簪子,云璧扔掉了一个小荷包。
许愿结束后,大家又迫不及待要去找传说中的绿孔雀和竹熊。看我还想一个人多休息一会儿,便相互结伴,在这一带随心所欲地探索起来。
这孔雀湖周围十分广阔,除了这一爿草甸,还有开满了黄色蒲公英、分布着紫色蓟草,以及盛开着大片大片白色山楂花的秀美山坡;紧咬着湖水,地势陡峭,让人魂飞胆丧的悬崖涧谷;以及长年累月涧水冲刷出来的,平滑似人工斧凿的临水石台……
聂英子打算和周铭去山坡上。喓喓看苏玧受到周铭邀请,不识趣也要跟着,只好拉着苏玧前往山崖——他们刚才还戏言那山崖适合跳水玩。苏玧对喓喓历来有些敬畏,没法推脱又不敢独自应付,临走又叫上了雎献。另一边,彤官要去林中捡柴,看阿淙和云璧忙着在湖边料理食物,便拉上了不情不愿的江小凝一起。
分散在孔雀湖四周的朋友们兴奋不已,不时便隔着湖面高声对话。这里苏玧说在水沟里发现了大乌龟,那里聂英子说自己发现了一种鲜红欲滴的红色果子,问能不能吃,这里喓喓说沼泽里有蛇,让苏玧不要走太远,另一边雎献就说那红果子不能吃,除非拿来他看一眼。不一会儿,又有人发现了鸟窝,又有人发现了香花;再过一会儿,有人大叫着自己被某处的荆棘挂坏了衣裳,又有人哭笑不得地说自己不小心踩到了水洼……
我在火堆边烤着火,好一阵子身体才彻底暖和过来。只待在湖边的阴凉处看云看天看水,听着周围的声音,觉得整个身心都清醒而宁静地融化在了这片山水之中。这时山崖方向的某处传来一声鸟叫,一只绿色大鸟从峭壁上的树丛中飞出来,拽着长长的尾巴优雅掠过湖面,在破碎的水面慢慢重新拼凑出那一面云影天光时,稳稳地降落在了湖对岸的草坪上。在那附近清洗食材的阿淙惊喜地回过头来,我朝他点点头:看见了。又小声呼唤另一边的云璧:“云姐姐,绿孔雀。”
云璧看见了,也欢喜地笑了。
我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来,正想走近些细看,那只谨慎的孔雀就头也不回地飞进了树林之中。
那片树林紧靠着孔雀湖的东面。从湖水到树林中间,先是一片喜水的葱郁花木,接着是铺满了菱角浮萍,花叶滋蔓,锦缎一般的沼泽。沼泽中的细瘦而形状古怪的树木垂坠着无数蛇一样的气根,慢慢过渡到密林深处,树木也越发地粗壮高大,直至高可参天。再往前,便依稀可见古木森然罗列,枝叶相接,冠盖重叠,树下阴沉空寂,深不可测,直如王城殿宇一般。同时森林之中还凝固着沉沉雾气,乃至于远远看去幽暗如穴,让人实在不敢窥探。
正犹豫要不要趁着阿淙和云璧就在近旁,过去看上一眼,身后就传来一声响动。原来是彤官的竹篓倒了。里面的兔子小心地冒了个头钻出来,一蹦一跳地跑进了草丛里。
聂英子的兔子。
看那兔子行动迟缓,还时不时停下来吃草,我便没有声张而是信心满满地径直走了过去。谁知越靠近兔子跑得越快,竟逃进了一片矮小的树丛之中。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会儿再叫远处的阿淙来捉已经迟了,只好进一步追了过去。
拨开树丛,眼前便是一条曲折的小路,一路寻着兔子,脚下也自然而然地顺着小路往前,走不多时,小路竟不知不觉延伸至了一道木制台阶前。而那只看上去迟钝的兔子,正坐在台阶最上面若无其事地拱着鼻子。
顺着那三级染着苔痕的台阶往上看,眼前便赫然是一个木屋。只是屋子外的植物过于茂密,既有高大的乔木左右遮蔽,又有矮小却蓬勃的迎春杜鹃等树木密密包围在了屋子四周。木屋本身几乎被这些花木完全遮掩,让人不靠近到跟前就难以察觉。
正为了眼前的木屋感到惊讶和好奇,台阶上的小东西又趁人不备转头逃进了屋子里。
这屋子不像有人居住,连门都没有,因此我提起裙子就走了进去。然而进门后才觉冒犯,外头看起来其貌不扬、年久弃用的屋子,里面竟窗明几净,宽敞整洁,似乎屋内的主人前脚才刚出门。
而且不止如此,虽然能明显感到屋内屋外的光线差异,但环顾四周,竟能直接看到外面的天然景致。我退身到门外,门框和墙壁还在,伸手摸了摸,确有其物,然而一旦迈进去,自己就再次置身于干净透明的琉璃灯罩中。站在这里,不仅能看到自己的来路,还能看到孔雀湖,以及屋子另一边的森林。只是奇怪,站在湖边时怎么没看见这里的木屋呢?
“请问有人吗?”我抱起兔子后轻轻呼唤了两声。无人回应。反而自己的声音像刚冒出来就被周围的空气吃掉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于是抱着侥幸继续细细打量起来。屋内陈设虽然堪称朴素,并无精工奢华美艳之物,但又十分奇异,和我生平所见大大不同。秋千一样的软藤吊床,藤上还开着花,有蝴蝶飞舞;大床旁边还挂着一个铺着白色兽皮的竹篮,篮子上方挂着一些彩色的石头和竹编的蜻蜓蝴蝶等虫子,风一吹虫子就能摆动翅膀,像活过来了一样。屋顶倒挂着一盏树枝灯,树枝上坠着彩色的宝石,透明珠子,或贝壳等物;这时许是被我的到来惊动,从屋外飞来一串虫子,虫子落在树枝每一个小小灯座上,半透明的身体就发出了幽幽的蓝光。此外屋子里还有乐器,还在发芽的树墩做的茶几琴案。而屋子的其中一角,紧紧傍着一棵需要三四人环抱的粗壮大树。因为屋子是透明的,能很清楚地看到大树在一定高度酒弯腰垂向了屋外的方向。虽然树冠低垂,但树木生长良好。而挨着屋子的这一面,粗壮的树干被挖空雕刻成了四层平台,台子上如同多宝阁一般放着些精巧的摆设,在刚好及胸的高度,这一层则雕刻着许多恰到好处的凹陷,里面放着茶杯碗碟之类的器皿。而这些碗碟杯盏,也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