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好休息。」
「我相信陛下可以做出足够明智正确的选择。」
「老夫,会好好等待,陛下的选择。」
千军万马,宇文烈,贺若擒虎一左一右站在姜万象的身旁一一应国的精锐几乎没有遇到多少像样的抵抗,就已经将整个中州都拿下来了。
在这一日,姬子昌仍旧以赤帝的待遇,留在宫中。
姜万象登上了那一座高楼。
灯火晃动,年少的时候,姜万象和高来这里抢亲,抢皇帝之亲,他从不是什麽被礼法规训的秉性,此刻再见赤帝中州,却没有了年少时候所见到的那般繁华,只是一片扭曲。
姜万象面色苍白,即便是登楼都已有一种喘息之感。
但是他自身的功力,却仍旧是藉助气运的九重天君王。
强大的内气境界,和衰弱的生机,同时出现在了姜万象的身上,倒是给人一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感。
宇文烈和贺若擒虎担忧地看着这位老迈君王。
欲要扶,却被后者摆了摆手,就这样止住了,姜万象站在这中州高楼之上,看着夜色中的中州,看着那一座座古老的屋舍,看着那飞檐翘起,灯火恢弘人间,赤帝八百年传说,那几许英雄气魄,儿女情长,红尘万丈,皆在灯火之间。
姜万象伸出手,五指张开,笼罩着前面的灯火,呢喃道:
「灯火通明,红尘人间。」
「当真是美啊,却也是丑陋至极。」
「如此天下,你我之辈,怎麽甘心就此离开呢?」
「怎麽能够,在大愿之前止步?」
贺若擒虎眼底悲色,轻声道:
「陛下功名盖世,自会寿数绵长。』
姜万象大笑:「寿数绵长?哈哈哈哈,贺若擒虎肃穆,也会说这样的话了,
咳咳咳咳——」
他本欲如同往日那样,大笑置之,可是大笑几声,就化作了剧烈的咳嗽,咳嗽到了厉害的地方,张口喷出一口血来,袖袍染血,色泽成黑,犹如浓墨,带着一股恶臭,触目惊心。
宇文烈,贺若擒虎变色,往前扶,
姜万象没有拒绝了,他看着袖袍的黑血,道:「狼王刀剑之伤,哪怕是服遍天下延寿之物,也已经支撑不住了啊,人之血肉,终究有其极限,天寿将近,却也非人力可逆之。」
「如之奈何?」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一个老人的手掌,握着剑的时候,已经开始颤抖了,年少的时候,他握着剑,骑着马,在战场上拼杀三日三夜,也没有到了这个境地。
在大雪封山里面,和高一起藏在山岩之下的空洞里面,伸出手抓出一团落雪,塞到嘴巴里面咽下去,感受着皮肤在冬日之中,逐渐赤红泛热,感受着五脏六腑里面灼烧的火。
他抬起头,从拳头打出来的空洞里面,看到了天上明亮的月亮。
月亮照亮少年的梦。
他那时年轻,没有底蕴,没有地位和身份。
但是他还有朋友,还有梦,有少年人不甘心的野火。
如今他拥有了一切。
却失去了那蓬勃的血脉和朝气。
剥离气运,此身人君之躯,难以忍受气运剥离反噬,导致寿数大减,但是,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天下的气运,除去了应国之外,尚且还有中州八百年气运和名义。
即便是这八百年赤帝一朝的气运,早已经乌烟瘴气,早已经犹如剧毒,早已经污垢遍地,但是,即便如此的气运,也是气运。
在这个时候,和年少饮冰吞雪一般无二。
即便是猛毒之物,也不在意。
姜万象手掌缓缓握合。
「姬子昌。」
「你的器量,不足以在乱世称雄,世外安详之地,才是适合你的归处。」
「你就去自己要去的地方吧。」
「即便是如猛毒之气运,也足以支撑如此残破之躯,奔赴最后一战了罢-—」
大愿在前,不管是李观一胜,亦或我等胜,终究不会太久远。」
姜万象心中低语,复又看着这两位名将,苍老的眸子垂下,神韵内藏,却不知道在想写什麽事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他先让宇文烈出去等候,宇文烈沉默,行了一礼后离开。
姜万象看着贺若擒虎,嗓音平和清淡,犹如闲谈一般,道:
「擒虎,你随着我有多少年了?」
贺若擒虎恭恭敬敬道:「末将年十七岁,就在陛下魔下征讨四方,如今鬓发已白,稍稍算算,也有四十七年了。」
「四十七年,四十七年———」
「真的是漫长的时间啊。」
姜万象被扶着坐下来,嗓音温和笑着,道:
「你的家族和母族,都是天下的大族,又和朝堂之上,多有势力的纠缠,这是自然而然之事,出身大族,身为名将,屡立战功,又为人性情豪迈清朗,自有人聚集你身边。」
「但是,与你,老夫尚有一句话告知。」
贺若擒虎恭恭敬敬道:
「请陛下赐下。」
姜万象看着贺若擒虎:「公性沉稳,顾全大局,但是你身上牵扯太多,国家柱石,却要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大局,却不能够被这诸多的身份和关联,牵扯了你自身。」
「省得行差踏错,反倒造成不可弥补之事。」
贺若擒虎惬住,虽然他自谢自己在朝廷之上,并未曾被出身,好友,亲族所牵绊住,但是还是恭恭敬敬,行礼道:「末将定将陛下之言,牢记在心。」
姜万象看着他许久,道:「好,卿家国柱石,不可轻慢自身。」
「且退去,唤宇文烈进来。」
「诺!」
贺若擒虎出去了,换得宇文烈入内,宇文烈失去一臂,换得机关构造,往日那种涓狂渐渐散去,但是内里清傲如旧,行了一礼,道:「陛下。」
姜万象看着这位也不算是年轻一代的名将,道:
「卿性傲,有的时候,也需要退后一步。」
「却不可以傲之一字,维持始终。」
」..—-呵,虽然说,傲之一字,维持始终,也确确实实,是卿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但是老夫还是希望,卿可以走出过去的自己,走到更远的方向。」
「高儿,就拜托将军了。」
宇文烈默行礼,道:「是。」
姜万象的脸上似乎有疲惫之色了,他挥了挥手,道:「你下去罢,就让老夫在这里,稍稍休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