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当然还是没有赖掉的, 方知墨也不是真的就那么小气。
周六,在窗外那棵树上做了窝的小鸟还没叫,方知墨已经先醒了。
孟宥还在睡梦中, 睡得发出细小鼾声,方知墨轻手轻脚收拾、洗漱,临出门的时候想起什么, 在门口停下脚步。
除了需要上台表演的时候,方知墨其实很少过度关注自己的形象, 可今天, 他却难得臭美地在门口贴的那面全身镜前转来转去,打量了镜子里的自己好几眼。
大概是转圈圈的幅度有点大,人影晃得孟宥倏然竖起身体,探头瞄了他一眼。
“……才几点, 你起这么早干嘛啊?”孟宥声音朦胧, 感觉到今天的人样子与往常不同, 陡然清醒了一半, 眯着眼睛, 打量在镜子前的人, “你今天怎么——”
方知墨整个僵住,没等他说完,就火速扔下一句“我去琴房!”,迅速遁逃。
才刚七点,周末的男生宿舍大楼静悄悄,没几个人影,但方知墨一路飞奔下楼, 竟然还是收到几个惊讶打量的目光。
收到这种纯粹出于对外貌欣赏的打量, 对方知墨来说并不算稀奇, 可当心知肚明自己今天的确跟以往有些不同,并且这种不同还是自己主动的,还是让他无所适从。
于是跑得更快一点。
好在琴房安安静静,等终于钻到属于自己的安静小格子里,方知墨才浑身放松下来,揭开琴盖,按了几个音。
一首完整的曲子还没弹完,门忽然被敲开。
是同层的学姐,推门进来问他:“知墨,你们大一的时候张教授那个课的课件,你那还留着没有——”
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落在了琴房里的人身上,立时顿住。
跟着,就是上扬了几个音节的感叹词:“哇~~小墨,你今天这是……”
方知墨:“……”
学姐:“……要去相亲?!”
方知墨:“…………”
学姐眼神惊艳地落在他身上,将他从头看到脚,脸是看惯了的,所以重点放在看他穿着上。
倒不是说方知墨平时打扮得不好看,只是风格比较固定,永远是素净而保守的休闲风,浅色牛仔裤配纯色上衣。虽说好看的人随便披个麻袋都好看,可好看的人稍微打扮一下,又往往拥有美貌×N的震撼力。
尤其他今天穿件海军领的短袖上衣,下面配条五分裤,露出一双纤细修长小腿,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衬得他肤色愈发瓷白透明,整个人看起来像那种日杂里面走出来的少年,清纯而无害,且美貌。
这学姐是校园论坛常客,此时此刻,她突然就觉得,论坛里面一些妹子爱口嗨叫他“美人老婆”、“仙子老婆”也不是没有道理。
方知墨:“……”
才一大早,这已经是第N个这个或那样表达出震惊的人,方知墨都有点怀疑自己今天穿得是不是真的太过分。
毕竟就只是喝个奶茶看个电影而已,都还不是男朋友,都不算是正经约会,自己就这样……
是不是,又有点不矜持啊?
……显得好像,他有在特别期待什么似的。
方知墨耳根微红,扯了一下衣角,快速思考要不要趁着中午回去将这一身换掉,小声道:“没、没有啊?”
“那你今天穿这么可口?不是相亲,那莫非是谈男朋友了?”学姐笑吟吟问。
一开始会猜他要去相亲,就是因为从没听说过方知墨谈恋爱,追他的人那么多,但没见他回应过任何一个。
就说上回游泳队那个两米高的黑皮壮汉,上周过来连送了一周奶茶,回回都要在304对面驻足半小时以上,宛如一颗望夫石,频频看向方知墨在的303琴房。
结果方知墨倒是出来打水了数次,但愣是没朝人看去一眼,还在对方鼓足勇气在水房门前拦住他时迷茫地来了一句“同学,你是谁呀?”,让人猛男一颗脆弱的少男之心瞬间碎了一地。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而方知墨家里的条件大家也都知道,所以很早之前,大家就有私下开过玩笑,说他是不是家里安排了以后要跟豪门贵公子联姻,玩什么先婚后爱什么的。
“……也不是!”方知墨耳根更红,连连否认,“就、就是以前买的旧衣服,从来没有穿过,今天突然翻出来。”
“哦~行吧。”学姐也没多问,“不过你就应该这么穿,把腿露出来,好看!你这身什么牌子的啊?”
方知墨其实不记得了,于是直接翻出衣服下摆的衣标给她看。
“妈呀,华伦天奴。”学姐看清,抽了一口气,笑道,“买不起买不起。”
其实学音乐的家里条件都不会太差,方知墨知道学姐这样说就是开玩笑,刚要再开口,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清清淡淡的温柔男声:“麻烦借过一下,不好意思。”
学姐愣了一下,回过头去。方知墨也跟着看向琴房门口。
说话的正是徐维宜,旁边还有一个与他要好的女生,两人手里拿着喷壶,看起来应当是接了水,要到天台的花圃去浇花。
音乐大楼的走廊的确不算宽,但也不至于到三个人并排就挤不下的地步,来找方知墨的学姐悻悻地撇了下嘴,还是往里走了几步,待那两人走远,才朝天翻了个白眼。
“闲的吧这两人。”学姐瞄了一眼远去的那两人,吐槽了一句,见方知墨眼神仍看着外面,伸手在他脸前挥了一下,“小墨?看什么呢?”
“啊?哦!”
方知墨连忙收回目光。
他也没有想什么,只是刚刚看见徐维宜,突然又记起一点点尴尬——之前他将X误认为是魏明轩,又从孟宥那得知一些信息,所以就理所当然地将那天在楼梯间里与徐维宜亲密的那个男生当做是X。
由此,还吃过一点不知所谓的迷茫的醋。
如今,他知道了一切都是误会,知道别人的感情纠纷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尴尬于自己当初奇葩的内心戏的同时,又再一次觉得楚洵很倒霉——
因为自己闹出来的乌龙,楚洵被反复放鸽子那么久,后来自己好容易鼓起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