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摆倏尔一空,靳长涯眉头轻蹙,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江轻尘讪笑着收回手,乖巧地站回一边沉默不语。
“丞相,还望你能管好令夫人和令郎,毕竟是诰命夫人与丞相之子,若是府上尽是如此胡搅蛮缠不知礼数的人,恐怕会有人怀疑父皇的用人眼光。”
他语气深沉又充满警告意味,惹得江承畴鞠躬哈腰,“太子殿下说的是,贱内和犬子,老臣一定严加管教。”
“如此甚好。”
留下这句话,靳长涯拂袖离去。
眼看着他走了,趁着江承畴不注意,江轻尘也偷偷溜了出去。
凝视着靳长涯离开的背影,江轻尘心中五味杂陈。
上一世他为救她而死,这一世,既然自己不能对他付出感情,或许就绝对不该让他牵扯进这些事情中来。
书房内。
江承畴一脸恨铁不成钢,指着欧阳绣直摇头,“太子殿下面前,你和你那儿子,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欧阳绣不服气地叉腰,气焰仍旧嚣张,“江轻尘给鸿儿挡罪,本就是理所应当,我说错什么了?”
江承畴叹气,听她提江轻尘,一转身却发现家中老三早已不见了踪影。
书房内争论不断,江东鸿得知靳长涯走了,不死心地重新踏进了书房,一进门就抱着欧阳绣装起可怜。
“母亲,你快给儿子想想办法吧,儿子方才听说,平乐昨日打翻烛台烧伤了脸,我可一点都不想娶那个丑八怪!我可是相府的嫡子,怎么可能娶一个毁了容的残破女子!”
欧阳绣坐在床弦上,不断的顺着江东鸿的后背安慰他,“如今你是戴罪之身,那诏狱的苦头你吃了,娘也定是心疼你。”
“娶那平乐郡主到是个好法子,就算毁了容丑了点儿,要是能让鸿儿免受皮肉之苦,咱们不如忍了吧?”
“我不!”
江东鸿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娘,你没听别人形容的那么恐怖,那样一个丑八怪,要是整天待在咱们府中,我恐怕连饭都吃不下。”
如今江轻尘那个小贱蹄子的身份败露,让她替娶更是不可能的了。
一时间,看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儿子,欧阳绣也没了办法。
“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无奈之下,欧阳绣将目光投向了江承畴。
“吵吵吵,就知道吵!”
江承畴大声呵斥道,“这事儿是皇上亲自下的旨,看得还是弘王的脸面,难道你要我抗旨不尊不成?”
闻言,二人终于噤了声。
不想娶平乐郡主是一回事,抗旨不从又是另一回事。
“爹,难道你就甘心咱们这样的名门娶进一个毁了脸的臭丫头做儿媳?”
江承畴咬紧了牙,“混账东西!你给平乐郡主下药的时候怎么不这般想?”
“老爷……”
“不要再说了!”江承畴一下就打断了她,“鸿儿与郡主成婚之前,你就在你的院子里不要出来了,什么时候完婚了,你什么时候再解除禁足!”
不等二人说话,江承畴愤恨的踏出了书房。
因着靳长涯的话,江承畴不得不重视,也不得不明面上将江轻尘的待遇往上提。
管家来东院通知江轻尘要搬院子的时候,江轻尘还是有些意外的。
“我,搬去清竹院?”
江轻尘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
“三小姐,这是相爷的吩咐。”管家的态度不卑不亢。
对这位老管家,江轻尘还是有几分感激的。
虽然他没给过自己笑脸,可是她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也就只有这个管家没跟着踩她一脚。
江轻尘全部的包裹就只有一个布袋。
里面除了几件白色的素雅衣裙,便全是些宽大的外袍和斗篷,还有些首饰,是她碍于假男儿身,所以一直没有戴过的。
清竹院位处南院,地理位置尚佳,比起从前那个偏僻破败的院落不知好了多少倍。
推开翠绿竹条做的门,左侧是一小片竹林,右面则是一个石桌。环境清雅宜人,甚得她心。
“这个小贱人凭什么能搬进南院?”
眉心一蹙,江轻尘一转身,便看见欧阳绣那张趾高气昂讨人厌的脸出现在清竹院门口。
事情现在已经捅破,江轻尘有自己的仰仗。
听见欧阳绣尖酸的语气,便嗤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走到石桌旁边坐下,“夫人这样的人都能住进南院,我这个三小姐为何不行?”
“江轻尘,你一个歌姬之女,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府上三小姐?”
江轻尘眉头一挑,得意之色毫不掩饰,“不然,我难道是府上的三公子吗?”
一提此事,欧阳绣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几步冲到江轻尘面前,轮圆了胳膊,对着江轻尘的脸就左右开弓。
“江轻尘你这个白眼狼,相府养你这么多年,你帮鸿儿挡个罪都不愿意,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江轻尘目光一凛,伸出手精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后者竟然动弹不得。
“这些年来,我为他挡的罪名还少吗?”
“大夫人,哪次他做了丑事不是我在背后给他擦屁股?”
欧阳绣用了半身的劲儿才挣开她的手,后退几步怒道,“那都是应该的!你要做就做到底,半路在陛下面前胡说八道,惹得全家都被你连累!”
一旁的管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默默退出了院子。
半晌。
江轻尘勾了勾唇,也是,自己怎么会妄图跟欧阳绣这种人讲道理?
“夫人,听说爹今日刚给你禁足,没别的事你就不要各个院子乱跑了,雪天路滑,要是不小心崴了脚,那可当真是禁了足了。”
“江轻尘!”欧阳绣气得面目狰狞,不管不顾地上前要打她,没想到却怎样都近不了她的身。
无奈之下,欧阳绣瞧见石桌上放的包裹,拿起来便拆开,里面的衣裳全都被她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