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双满是泥垢的粗糙大手眼见就要触上她的脸。
江轻尘心中恶心透顶,拼尽全力,用头一顶,那男人一时没有防备,竟被她偷袭得逞,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摩拳擦掌,神态猥琐,“你这妞,够火辣,对本大爷的胃口。”他说着,便又要扑了上来。
江轻尘眼底寒光迸进,手中暗暗发力想要挣脱绳索,可是身子却疲软无力,绳索松了松,却始终无法彻底挣脱下来。
眼见他就要扑了上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声自屋外传来,震得那人登时像是被绊住了手脚一般,愣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狠踹开,呼呼的冬日猛灌了进来,随之同行的还有一身穿虎皮大氅的壮硕女人,她个子高挑,方脸粗眉,眼睛炯炯有神,此刻却含着怒气望着那个男人。
那男人似乎是怕极了这个女人,见到她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那女人看了眼江轻尘,立马破口大骂,“我说你这个天杀的今日怎么这般安静,原来是在这里藏了个小情人,你当老娘是吃干饭的不成?”
“娘子,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不是这样,是什么样?”
那女人从身后拿出藤编来,便向着那男人抽去,“还敢狡辩,你当真以为我这些日子不打你,你就可以翻天了?”
男人被打的上下逃窜,拼命求饶,却始终打消不了那女人的怒气。
江轻尘怕那鞭子误伤自己,挪到一旁缩在角落里,冷眼看着,手中动作不停。
待到屋子里已经是狼藉一片,没一处好地方时,那女人才停下来,微微喘着粗气,怒视着那个男人。
“赛虎,我告诉你,你私底下怎么都行,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腥,今日这事,咱们没完!”
那男人脸上被鞭子抽出一道血痕,却仍不敢发怒,只敢小心求全,“娘子,我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这次,我若是还有下次,我定不得好死!”
那女人仿佛是气消了些,手中藤编始终没举起来,赛虎见有转机,有凑到面前去谄媚讨好。
两人腻了一阵,才想起来屋里面还有个江轻尘。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江轻尘,“这女子装扮不俗,莫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小姐?”
她转头看向赛虎,眯眼道,“你查探清楚是什么人了?这若是官家小姐,我们还是不要惹事,赶紧给他放了。”
赛虎连连摆手,“不能放……”
女人一个眼刀飞过去,赛虎身子明显的一缩。
他将她拉到一旁解释,声音放轻了许多,“这江湖上有人要买他的命,不能放。”
“这女子是得罪了什么人?看着穿衣打扮不凡,你可有十足把握,别日后给咱们黑风寨惹上麻烦。”
“你放心,这朝中自然有咱们内应。”
江轻尘自幼耳聪目明,虽说离得远了些,但她也是听了个大概。
其实,从赛虎一开始说出她的身份的时候,她心中便起疑了,都说匪不与官斗,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当朝一品宰相的女儿,却依旧冒着风险将自己绑过来。
显然,背后是有主使的,而那主使,想必也是朝中之人。
她想起今日那日欧阳绣对自己说的话,心中微沉。
她被人带进了一个黑暗狭小的密闭房间里,房子里没有炭烧,冷冰冰黑漆漆的。
她摸索着向前走,忽然听到一阵微弱的啼哭声,那声音出气多进气少,听得江轻尘心中一滞。
她向着出声处寻去,果不其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以金丝绸缎包裹的小婴儿。
他尚在襁褓,身娇肉贵,那些人根本不会善待他,惊恐与寒冷之下身子已经虚弱万分。
手腕上的绳子早就被她挣脱开,江轻尘借着月光将他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的额头,发觉并不烫,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他的小身子却十分的凉,粉嘟嘟的嘴唇此刻也泛着苍白之色。
这样下去,他绝对熬不过今晚的。
江轻尘想了想,将绳子又重新捆到自己手腕上,对着外面的人喊:“有没有人,救命啊。”
叫喊了两声,门被人从外面拍开,来人恶狠狠的问她做什么。
“给我们热水喝,”她冷冷的看着他们,“你们也不想这场交易还没开始,我们就已经死了吧?”
那人啐了一口,犹豫了片刻,才道,“等着。”
给庆安喝了热水,江轻尘将他抱在怀中取暖,他的脸色才渐渐红润了起来。
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瞳孔逐渐明亮起来,黑溜溜的葡萄眼正凝望着她。
江轻尘心底那片柔软被触动,她将他抱得更紧。
希望她那只耳环,有被靳长涯看到才好。
戊时三刻,靳长涯自须臾将军府出来后直奔丞相府。
他原是同须臾将军商议庆安被绑一事,临走时,须臾将军取出一套剑法递给他,要他拿给江轻尘,他正好要回东宫,便做了个人情,点头应下。
才至丞相府门口,却见素月等在那里,焦灼的四下环顾。
靳长涯见她神色不对,心中微微一凛。
素月见他来,连忙跪拜,“参见太子殿下。”
清风咦了一声,问道,“素月,这个时候你不在府里伺候你家主子,在这里做什么?”
靳长涯跳下马来,冷声问道,“素月,可你是你家主子出了什么事?”
“太子殿下,我家主子自卯时出去后,现在也未曾回府。主子从不曾这般,奴婢怕她出事。”
靳长涯倏地想起今早的马车,将怀中的耳坠拿出来,问道,“素月,这可是你家小姐的饰品?”
素月接过看了两眼,惊叫一声,“是,是我家小姐的没错。殿下是从何处发现的?”
靳长涯微抿着唇,眼底一片肃杀清冷,漆黑的瞳孔里仿佛有暗流涌动,深不见底。
若是他没有猜错,这枚耳环,是她的求救信物才对。
远处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