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谈判无效,江轻尘轻挑秀眉,眼底杀意波动,她抬起手中的剑,声音冰冷,“执迷不悟!”
悬崖上呼啸而来的冷风吹乱她的发丝,她半眯着眼,神色坚定又冷肃,执剑抵向那些人,“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赛虎见她这副肃杀冷冽的模样,不知为何竟有些退切,下一瞬,又因为有这种想法而觉得羞惭,他亮出一柄九环鬼头大刀,直指江轻尘愤怒道。
“都这种时候还口出妄言,看老子不将你碎尸万段,兄弟们,一同冲上去,谁先斩下她的人头,老子重重有赏!”
一听说有赏赐,那些山匪眼睛瞬时一亮,操着家伙便冲了上去。
他们砍起人来毫无章法可言,只是擅用蛮力,自底层摸爬滚打自成一派的不入流的招式。
若是放在平常,她自是可以以一敌十,只是眼下,她身上有伤,又抱着庆安,一不小心胳膊便人擦着刀刃划出来一道血痕。
那人见了血,更加激动,伸出舌尖舔了舔刀刃上的鲜血,挥舞着大刀狠劈下来。
江轻尘眸子一沉,单手执剑一刺,正中他的喉咙。
那人原以为会得奖赏,却不曾想自己将命赔了进去,他捂住自己脖颈间的伤口,不可置信的往后仰了下去。
众人见自己兄弟死在江轻尘手下,纷纷杀红了眼,举着自己手中的兵器向着她砍去。
江轻尘护着怀中的庆安,手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剑花,如影如形,剑锋凌厉,转眼又倒下去两个。
可她也没落得着什么好,昨夜本已结痂的伤口全部开裂不说,自己胳膊小腹皆是一道血色伤痕,她的神经已然麻痹,竟察觉不到痛感。
山谷中不知何时吹起了风雪,洋洋溢溢,似乎是想掩埋这世间的一切罪恶。
她单膝跪在山石之上,手中握着那把冷剑,垂首看着地面。
她一人单挑他们几十个人,本就叫他们吃惊,能坚持到现在,已然让他们钦佩,他们对视一眼,竟无一人再敢动。
赛虎气急败坏的大骂,“都给我傻愣着做什么?若拿不下她的人头,老子便将你们剁碎了喂那雪狼!”
说完,自己率先拎着那柄大刀冲了上去。
赛虎执刀向着她腰侧刺来,江轻尘挥剑挑开,却见那魑满面狰狞的拎着大刀向着她的命门劈来,刀光剑影下,她已经无力在躲开这致命一击。
怀中的庆安似乎是在笑,她闭上了双眼,眼角划落一滴晶莹,却转瞬吹散在风雪中。
她不甘心,她还没有报仇雪恨,还没有亲眼让靳北辰那对狗男女身首异处,还没有……
同,靳长涯说声对不起。
倏尔,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道冰冷银白的箭镞带着凛冽风雪精准无误的射进眼前之人的心脏。
彼时幽静的山谷仿佛闯入了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的扬起一阵飞雪。
她蓦然抬眸,排头那人首先入了她的眼。
他身骑白马,逆光而来,风吹起锦衣长袍衣角,他翻身跳下马,溅起了飞扬的尘土。
他神色冷厉的一一扫过众人,目光触及她时,倏尔变得温柔又专注。
江轻尘心中一滞,铺天盖地的记忆如泉水般向着她涌来。
恍惚间,时空错位,她又回到了那个修罗战场,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他便向着今日这般,决然又坚定的向着自己走来。
他是启国的希望,亦是她的希望。
于这个凉薄的人世间,唯一真心待她,舍命救她的男人。
她神色恍惚,心口处如被人剖析了一般撕心裂肺的疼,见了他,她似乎才到强弓之弩,身子不由自主的松懈下来。
却被一旁的赛虎抢了空子,上前一步,将她禁锢在身前,大刀横在她的脖颈处,只要稍加用力,便会血流如注。
“太子是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想救她怀中的这个孩子,便立马退下去,否则,我赛虎今个便也不活了,跟她们一同血溅当场,哈哈哈,黄泉路上还有他们两个作陪老子也不枉白来这世间一场。”
靳长涯却似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专注的看着江轻尘。
见她一身血衣,脸色竟要比江轻尘还要苍白,他出声,声音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江轻尘,本宫来接你了。”
别怕,他来了。
江轻尘的眼泪在瞬间决堤,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呜咽了两声,却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赛虎见他如此忽视自己,心中又恼又急,将刀刃逼近江轻尘的脖子一分,威胁道。
“老子给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我告诉你,你别在这我给摆官谱,没用,我赛虎一个不顺心,就让他们给我陪葬。”
靳长涯眼神如利刃一般遽速刺向那人,冬日飞雪,他的神色较这雪花冷上万分。
他敛回了那份温柔,不过转瞬,他还是东宫那位杀伐决断的太子,让人忍不住心神乱颤,甘于臣服。
“本宫向来仁慈,原想饶过你,可你偏偏不知死活,自寻死路!”
赛虎被他的神色扰的心烦意乱,“你胡乱说些什么,你是不想这俩人活了你直接说,别跟老子废话!”
悬崖上冬草横生,尾叶乱舞,明明是贫瘠愚昧的土地,却只因一人熠熠生辉。
靳长涯尾指一勾,嘴角噙着冷笑,“别急,这便送你如黄泉。”
清风早已趴在坡地处待命,手上的箭镞蓄势待发,接收到指令,对准赛虎的手臂,指尖一松,那箭镞便如呼啸的冷光一般直直的射向赛虎。
箭镞狠射入赛虎的手臂,他吃痛手中的力道下意识的放轻,江轻尘找准机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飞起一脚,将他踹出两米远。
山匪被擒,江轻尘意识开始涣散,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靳长涯飞身而起,稳妥的将江轻尘抱入怀中,清风上前,接过庆安抱了下去。
鼻翼间是熟悉的冷香,凛冽好闻极了,她眼皮动了动,看清了将自己抱在怀中的男人。
她抬手想要触及他的脸,却看到手上已是污浊血迹,她忽然想起,这个男人似乎是有洁癖的,遂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