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尘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兴许人家真的是单纯的请自己看戏,碰巧遇上了他们两个。
无论是什么,孟知宴方才又帮了自己,也是真的。
过往路人视线都往他们两个人身上移,带着打量与好奇。
江轻尘正想去推他,孟知宴却先一步松开了她,她理理心绪,向他张口道谢。
“谢谢小侯爷。”
孟知宴挖挖耳朵,“你说什么?”
江轻尘憋着一口气,声音拔高了些,“我说谢谢你。”
孟知宴拖腔带调的“啊”了一声,唇角微弯,“不说我心思不纯了?”
江轻尘自知理亏,像只被拔了毛的小鹌鹑,蔫蔫的,“是我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您别跟我计较。”
纵然他是有意为之,她又能如何,他又没加害自己,而且还带自己看戏。
孟知宴眉眼间的桀骜感令一众少女侧目,他瞳仁是纯粹的黑,清朗的光线下,却不再凉薄。
她看见他嘴角勾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像只小恶魔似的。
“不碍事不碍事,本小侯爷大度,不跟小人计较。”
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令江轻尘气更闷了。
她一道回了家,直奔江瑶歌的院子。
江瑶歌正在房里换衣服,她不顾院子里丫头的阻拦,踢门进来,江瑶歌已经褪下了香薰紫的外袍,全身上下只穿了素色的里衣。
她见江轻尘满脸煞气的闯进来,吓得失声尖叫。
“江轻尘,你发什么疯!给我滚出去!”
江轻尘目光落在那件香薰紫的珍珠绣袍上,眉间隐隐一跳,她不怒反笑,问她,“江瑶歌,上次我给你拽脱臼的胳膊是那只来着?”
江瑶歌见她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心里咯噔一跳,莫不是被她发现了?
可是,她明明连面都没露啊?
江瑶歌拽过丫鬟手里的衣服往自己身上一裹,厚重的粉脂下更显妖艳,“江轻尘,你别以为这府里没人能够制住你,当心狂妄过头,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江轻尘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眉眼明明是含笑的,却较天山上的雪更加瘆人了几分。
江瑶歌怎么能够不怕,但她不能自乱阵脚,让她看出破绽。
“江轻尘,你别太造次。”
“造次?”江轻尘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短剑,抬手向着江瑶歌的方向刺去。
寒光迸现,几乎就在江瑶歌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那柄短刀已然深深刺入墙壁之中,跟她的脸相差不足一寸。
江瑶歌吓得几欲失声,她呼吸急促,死死地盯着江轻尘。
江轻尘的气息吐在她的耳畔周围,在这艳阳天里,竟叫她感受到深深的寒意。
江轻尘的神色古井无波,平平淡淡,似乎是在诉说无关紧要的小事。
“姐姐,当这把剑刃刺破你的喉咙时,在妹妹这里,才叫做造次。”
江瑶歌被吓昏了过去。
江轻尘拔了刀,冷冷睨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
皇宫,皇后已经有半月没见到靳长涯,用过午膳后,听闻昨夜靳长涯回了宫,打着消食的空子,抬步去了毓庆宫。
那一墙的蔷薇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到了春日,依旧是火红缤纷的令人挪不开眼。
昨夜似乎才下了场雨,空气里总算不那么干燥,泥土松软,花瓣在雨水滋润下,更加娇嫩欲滴。
靳长涯在练剑,他身姿影影卓卓,冷剑握在手中,划破空气,斩碎娇花,脸部棱角在剑光下更加锋利,眸色比剑光还厉。
清风抱着剑躲得远远的,差点没跳上房檐去避难。
主子那哪里是练剑,明明就是在发泄!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清风心颤了一下,暗叫不好,转头去看。
果不其然,皇后一行人被靳长涯凌厉的剑法吓得不轻,她惨白着一张脸,被宫人护在身后。
靳长涯恍然回神,他极快的收了剑,探身去看皇后的情况,“母后。”
皇后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她心脏砰砰直跳,大脑都有些迟钝,后反应过来后,又摆摆手,神色担忧的望向靳长涯。
“本宫没事,倒是你,心中有事,那剑法就要伤人。”
靳长涯薄唇抿的紧紧的,他的五官硬朗利落,却因为眉眼间的郁气而徒增一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感。
皇后只当他在为民生之事困扰,安慰了他两句,便提起了正事。
“上次本宫没让你去姑苏治水,你父皇恐怕心中对你也有不满,你放心,本宫给你父皇吹吹枕边风,给你争取办事立功的机会。”
靳长涯眼底倒影着碾碎一地的落花,他缓缓开口,“母后,您不必如此,姑苏之事确实是儿子欠考虑,父皇就算是怪罪,儿子也不会多说什么。”
皇后不悦,“姑苏水患凶险,你是一国太子,国家未来的储君,怎么能够以身犯险,你父皇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才没有执意让你去。”
她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有些反常,便不自觉板起脸,“你自己可莫要糊涂了。”
清风退在长亭处,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靳长涯利落的下颚线。
他脸色紧绷,沉默了许久,直到皇后不满的蹙起眉,要开口训斥他时,他才淡淡出声。
“是。”
江轻尘这两日烦透了,因为须臾将军的缘故,她同靳长涯多多少少都会碰面,可她每次看见他,两人视线刚一撞上,他便又缓缓挪开,像是没看到她似的,平淡又自然。
一次两次,江轻尘还觉得是她多心,可三次四次呢?
有次,她和他擦肩而过,她鼓起勇气叫他,可他连停顿都没有,直接离去,潇洒的不行。
接连忽视让江轻尘很愤怒,她打算找那个小心眼的太子殿下问个清楚。
她其实有想过是因为戏院的事情,可是她还是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她,明明,他的身边也有孟听吟不是吗?
她真的是连羞耻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