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高明。”老者出声唤回他,锐利眸光却始终是盯着江轻尘看。
江轻尘丝毫没有不自在,大大方方在他们中间一坐,占了高明的位子。
高明:不生气,我不生气。
江轻尘这辈子的性子柔和了不少,专门捡老者爱听的话说,加之诸葛严确实对她赞不绝口,他便也对这个横空出世的小丫头多了几分好感。
江轻尘嘴甜,干活也利落,上次孟知宴让她剥瓜子,她二话不说,剥的又快又干净,这次剥葵花籽,自然也难不倒她。
加之她除去揍了高明一顿,行为举止丝毫不矫揉造作,反而坦率有礼,颇合他的心意。
他笑着捋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样子看上去有些随和,“易容术的下册在我手中,你学完了上册,便来找我拿吧。”
江轻尘喜不胜收,连声道谢,整张小脸都泛着光,明艳极了。
高明看的别过眼去。
好死不死的,这死丫头长的还挺合他胃口。
几人正谈着话,怀中的百绥却突然挣脱自己,欢快的跳着奔向一处,“太子哥哥。”
江轻尘眉心猛地跳了一下,目光随着百绥的动作而缓缓落到靳长涯身上。
靳长涯有一副很好的腰身,淡雅的银白色荷花长袍更衬的他宽肩窄臀,身形鹤立。
他的五官俊朗矜贵,眉眼之间却笼罩着一股怎么都忽视不掉的冷意,星点的阳光落在他的眼角,也没见有半分消融的迹象。
他看到江轻尘身旁的老者时,神情明显的一怔。
那老者眼睛一眯,身子从石凳上一跃而起,敏捷如豹,五指聚拢带着凌厉的掌风击向靳长涯的面门。
靳长涯将百绥轻轻一推,许颜伸手接住他。
以手中折扇为武器,靳长涯侧身一躲,折扇打开狠击向老者腰腹间,老者看出他的意图,足尖一点,轻跃过去。
江轻尘下意识就想去帮靳长涯,却被诸葛严拦住,她面带疑惑,看向诸葛严,却见诸葛严面色悠悠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插手。
许颜怕被误伤,抱着百绥闪到一边,抬头再看,却发觉那两人早就停下。
老者神色紧绷,靳长涯面若寒霜,两人之间的氛围古怪极了,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却又在下一刻,十分突兀的,两人面对面笑开。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让人措手不及,江轻尘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诸葛严,诸葛严笑着给她解释,指着那老者道,“那是太子殿下的师父,楚天。”
江轻尘了然。
楚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武功还算是没退步。”
靳长涯道,“不敢懈怠,每日都有操练。”
高明很怕靳长涯,以往每次见到他,他都很耗子见到猫一样,逮缝就钻,他吸了吸鼻子,找了个借口逃开了。
江轻尘慢腾腾的站起来给他行礼请安,靳长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身边,轻声说了句免了,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几人围坐一桌,谈笑风生,氛围倒是不错,一时忘记了时间。
天色渐暗,几人起身告辞。
江轻尘同许颜挥手告别后,转身便看到了在不远处等她的靳长涯。
这时候月色很淡,夜风不冷不燥,他站在人间烟火里,身形挺拔鹤立,五官总是笼有淡淡的疏离,却唯独没有烟火气,引得路上行人纷纷回头。
他正背对着她,同一个白胡子小贩说些什么。
他个子要比白胡子小贩高太多,跟他说话都要微微弯着身子。
她好奇,踩着小碎步凑了上去。
原来那是一个制作糖人的摊位,白胡子小贩总算是听明白了他的要求,手上颠着勺,在竹签子上一起一伏,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便绘了出来。
他付了钱,看了小兔子两眼,嘴角微微勾着,递给她,“给你。”
她接过竹签,望着那只垂耳兔出神。
他好像总是在送自己礼物。
她抬眼看他,杏眸里是星点的光,“殿下属相是什么?”
从靳长涯的角度来看,江轻尘的模样有些乖,他喉结上下一动,淡笑出声,抛出个模棱两可的你猜。
江轻尘鼓着腮帮子,竟然真的猜了起来,“是耗子?”
白胡子老头差点没笑出声。
靳长涯拉着她离远了点,微微俯身,却是含着笑的,“殿下我长的贼眉鼠眼是不是?”
江轻尘死命摇头,正想寻思个说辞,清风却踏着月色急匆匆的赶来。
他见江轻尘在场,向她微微颔首,便附到靳长涯耳边说了几句。
几人一道去了皇宫内。
琉球使臣今晚便要离朝,却又抛出一个难题交给皇帝。
那是一只做工独特的九连环,尾端是精巧的红色玛瑙点缀。
那只九连环在靳长涯手上翻转了个遍,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饶有兴致的看了眼琉球使臣,举起九连环晃了晃,轻声说出解开手中之物的方法。
皇帝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了下来,对着靳长涯连声称赞。
琉球使臣却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启国话,“这若是让殿下回答,同作弊有什么两样。”
靳长涯简直非人类,他又不是没见识过。
他在大殿之下扫视了番,最后锁定在江轻尘身上。
江轻尘咽了口唾沫,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使臣大人油腻的露出一抹笑,食指指向她,“皇帝陛下,我要江轻尘来给我解开这个九连环,且不能用方才殿下的方法。”
反正靳长涯已经给自己挣回了面子,皇帝现在就是秉承着看戏的心态,不假思索的应了。
靳长涯离她不远,却也选择没出声。
大家,似乎都在期待着她的表现。
临阵退缩不是江轻尘的风格,她吸了吸鼻子,接过了那只九连环,盯着它看了几瞬,又向着使臣问道,“只要我解开它,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是吗?”
使臣朝她眨眨眼,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