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了他的邪。
说的跟真的似的。
他单手撑在墙壁上,将她围困住,禁锢者的姿态。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他实在没忍住,修长的指挠了挠她下巴的皮肤。
“小徒弟?”
靳长涯的指尖很冰冷,却不知为何,触及她的肌肤之处却像是带了电,燃着火,叫她自脊梁骨生出了一股战栗,最后成了一团无名情绪,让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江轻尘这人最擅长干的,就是恼羞成怒。
她眼神飘忽,“那我不学了,你起开。”
她越这样,他越忍不住要逗她,“心性不坚,江轻尘,诸葛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的?”
江轻尘鲜少露出小女儿的娇憨来,但在靳长涯面前,这副模样却是多得说不清。
她想去推他,却又不想同他做过多肢体接触,只能脸红脖子粗的冲他喊,“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非礼了。”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江轻尘知道自己这句话根本没多少恐吓性,她泄了气,打算破罐子破摔,给他使一招擒拿。
可她刚运足了内力,便有一小男孩大声哭着跑进来,他的哭声撕心裂肺,靳长涯蹙了眉,很快便离开了江轻尘。
小男孩看上去十二三岁的样子,边跑边哭,看到屋里头还有一个江轻尘时,哭声戛然而止。
他似乎没想到屋里头除了太子,居然还有个姐姐,一时也觉得丢人,转过身去抹了抹眼泪,又若无其事的转过脸。
只是鼻头红的过分,还一抽一噎的,掘强的令人心疼。
靳长涯瞧着有趣,“你哭什么?”
小男孩看了江轻尘一眼,别别扭扭的的,“我才没有哭呢?”
江轻尘觉得他可爱,向靳长涯打听他,“他是谁呀?”
靳长涯盯着她,悠悠开口,“楚析。”
楚析!
日后,这位太子身边的第一谋臣,楚析!
她看他的眼神登时变得不一样,有震惊,甚至有愧疚。
因为,上一辈子,这位忠心耿耿的谋臣,楚析,正是死在了她的剑下。
她上一辈子杀人无数,间接直接的,算起来能填满一座城,有些人的面孔,她甚至都记不住。
楚析,她自然也没记住他的脸。
只是,她纵然重生后,无法忘却的,却是他临死前的话。
他身后是摇摇欲坠的房梁和大火,他也不过十八岁,却丝毫不惧,一双眼睛怀着真挚,热枕。
他缓缓抬手,一眼便看穿她的身份,他亲昵的称呼她为姐姐,“姐姐为何不看看你身后之人,他还在苦苦等你啊。”
火舌越来越大,甚至烧到了他的头发,可他却笑得越来越大声。
“姐姐,你会后悔的。”
她当时不屑一顾,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将他扔进了火海里。
现在,想想,天下第一谋臣,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此时此刻,她面前的却是一个没张开的小豆丁。
她不在记得他的容貌,却记得他的眼睛。
她心中涌过十几年的光景,那场大火,那致命一剑,叫她此时见他,竟有些难受。
她蹲下身子,平视他,“你好,我是江轻尘。”
楚析显然不认识她,现在的他还没有未来那种统领大局,面对危难、处变不惊的模样。
他还没长大。
他躲到靳长涯身后,怯怯的看着她。
靳长涯对他似是十分宽容,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问道“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楚析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他哭丧着脸,“殿下,臣的爱犬被人抢走了。”
爱犬
那只毛都掉秃了的柴狗?
靳长涯哭笑不得,“谁会抢你爱犬?”
楚析回想着方才罪魁祸首的模样,“他长的肥肥胖胖的,嘴角有颗黑痣,他说要抓了翠花吃肉,殿下,您救救翠花,求求您了。”
翠花?
这天下第一谋臣,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江轻尘凑了过来,脸上竟有些讨好,“楚析,我带你去救翠花好不好?”
楚析听到有人帮忙去救,也不再胆怯,将小手伸到了她的手心。
楚析带着她在深宫里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他嘴里说的那个死肥太监。
他气焰嚣张,见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又带了个不知道哪个宫的宫女过来,更加不放在眼里。
翠花在他腿下软趴趴的趴着,不咬不叫,萎靡不振,一看就是被下了迷药。
他当着楚析的面又踢了它一脚,嚣张道,“怎么,你不是说你是太子宫里的人吗?太子呢?常安公公呢?清风侍卫呢。”
楚析眼眶通红,见翠花半死不活的样子,只想同他拼命。
江轻尘拦下他,一双水眸里淬了冰。
“收拾你个杂碎,还用的着太子殿下出手?”
那太监被她的眼神弄得一愣。
“我只问你一句,这狗,你是还还是不还?”
太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发觉她确实不是宫女打扮,可他上头有人,也不是一些小虾小鱼就可以随意训斥的。
他眼中恶意横生,谄笑着将那只蔫狗抱了起来,“还,自然是还!”
楚析欣喜,伸手去接。
却不想下一刻,他高高举起,就要将翠花活活摔死。
“不!”
楚析惊恐大叫!
江轻尘眼疾手快,一拳击在他的胸口,他吃痛,手中力道松了松,翠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在楚析惊恐的眼神中,它被江轻尘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她将翠花交给楚析,转身一拳又一拳直击在他的胸膛上,她有分寸,只用了四成力,便打得那太监叫苦不迭,连声求饶。
楚析抱着翠花大摇大摆的离开,临走前还踹了他一脚。
那太监恨急,却奈何自己寡不敌众,只得放任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