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的人看了眼那间屋子,低声道:“阿奇木,那是那宫中哑巴住的地方,比较晦气,没人会去那里。”
阿奇木看他一眼,他便识趣的闭了嘴,阿奇木拨开人群,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扇房门。
江轻尘看着那道身影愈行愈近,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准备在他推门而进的那一刻,给他一刀。
“阿奇木。这边有动静!”
阿奇木的脚步一顿,瞬间转变了个方向,“走!”
那些人跟着他离开。
短刀收进刀鞘内,江轻尘的心重归原位,身后那人也适时退后两步,同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回过身,借着稀冷的月光,才看清了那人的脸,怎么说呢,平平无奇,就连清秀都算不上。
可江轻尘并非以貌取人的那种人,她微微拱拱手,“多谢壮士相救!”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似是惊喜,似是久别重逢,最后,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他冲她笑了笑。
江轻尘歪了歪头,倏地想起方才那人的话,哑巴,这男人是哑巴吗?
“你不会说话是吗?”
男人眼神一顿,又迟疑的点点头。
“没事,我们以后可以打手势,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江,呼延明月。”
男人抿了抿唇,在自己手上化了两笔,江轻尘偏头过去看,不由自主的念出来。
“倾封。”她眼睛眨了眨,“倾封?好奇怪的名字,不过我之前也认识个朋友,他的名字是清风明月的的清风。”
倾封眼神变了变,又若无其事的指了个方向。
“你是让我从那边走的意思是吗?”江轻尘笑,“谢谢你,倾封。”
她在他抬臂的时候,看到了他露出的那节手臂上的伤痕,她眼神一凝,而后拍在他的肩上,“倾封,你放心,等过些日子,我把你要来我的身边,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倾封飞快的将袖子挽好,遮住那些伤痕,他摇了摇头。
江轻尘只当他不好意思,“你救了我,我帮你是应该的,别客气,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再见。”
倾封朝着她挥挥手。
江轻尘开门,左右看了眼,一跃而起,跳上屋顶。
倾封望着她的背影关上了门。
江轻尘是个路痴,尤其是对于铁勒这种外形里一模一样的房子、地形。
她飞到几乎吐血,还是没有找到目的地。
没办法,她毕竟也没来过铁勒,只是在被人耳中听过他们这边的只字片语,谁成想,这里的地形复杂谈不上,就是一模一样也够令她头疼不已。
到底在哪?
尖角塔楼,里头亮起微弱的亮光,吱呀一声,门错开一条小缝,江轻尘探了个脑袋进去,屋子里很干净也很安静,陈设摆放的别致又简单,里头还有股淡淡的草药香。
她探身进来,关好门谨慎的往屋子里走去。
屋子内室锦帘紧闭,江轻尘几乎算是蹑手蹑脚了,她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手慢慢的掀开帘子,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凝固。
身穿白色短衫的男人坐在特制轮椅上,月光疏冷,他的脸半明半昧的,叫江轻尘看不清他的神情。
可她能看清,男人手中的那只孔雀翎。
孔雀翎,名震天下的暗器,操作简单,只要打开机关,发射出来,便会如孔雀开屏似的,种此暗器者,轻者武功全废,重则一命呜呼。
而这种暗器,是在尧国那个残废王子裴叙白手中兴起,最后被炼成绝技,因为裴叙白的缘故,在百晓生的兵器排行谱上排到第三名的位置。
找到了!
江轻尘双手举起,眼睛灿如星光,“我不是坏人,你别怕。”
吱呀一声,裴叙白不知道摁了那个按钮,那轮椅竟然自动往前行驶起来,随着他的逼近,江轻尘借着霜冷的目光看清了他的脸。
不同于尧国人粗狂的长相,裴叙白生的细皮嫩肉,红唇乌发,典型的中原人的长相,可偏偏那双眼睛却泛着如苍穹一般的湛蓝色,清澈无暇,看得人心神荡漾的。
早就听闻尧国二王子没有残废前称得上是举世无双四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眼里丝毫惊慌都没有,反而透着浅淡的戾气,他就这么看着她,就让江轻尘有股丢盔弃甲的颓丧感。
“我是来帮你的。我叫江轻尘,来自启国。”
裴叙白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许是久卧于轮椅的原因,他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死气和阴戾感。
他手中扳动孔雀翎的第一道暗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江轻尘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在说服他,在扣下第三道,触发孔雀翎,自己就会死。
“想当你们国家的王吗?我可以帮你。”
咵嚓,第二道暗门被叩响。
江轻尘的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
时间飞逝,江轻尘的心拔凉拔凉的。
终于,她闭着眼睛,语速飞快,“我可以治好你的腿。”男人的纤长的手指停在按钮上,睫毛忽闪,遮住湛蓝的眼底。
“我有一本书,诸葛严你知道吗?他是我师父,我可以尝试着针灸治疗。”
见男人又要按下去,江轻尘就要抓狂,“真的,不骗你,我曾经治好了一只断了腿的兔子。”
男人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江轻尘从怀中掏出那本书,忐忑递了过去,“不信你看,这里面有专门记载治疗的法子。”
黑暗里,她的感官被尽数放大,她听到了男人微弱的呼吸声,还有翻书的声音。
他的指骨泛白,跟他那张脸一样,精致又漂亮,大拇指停在一页上,他的睫毛如同蝉翼忽闪了下,看的专注认真。
看他看的这么认真,江轻尘也想凑过去看看,却没想到她才挪了一步,男人头都未抬,手中的孔雀翎却像是长了眼似的,对准了她眉心的方向。
江轻尘撇撇嘴,举起双手,又乖乖的站了回去。
裴家这哥儿三个,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