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紧张的拉住她,“小姐,那你呢?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江轻尘轻轻拂开她的手,“我有事情需要办,你们先走,放心,裴卅衣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心里有数。何况,裴叙白还需要我,他会想办法救我的。”
“小姐,素月陪小姐一起去。”
“素月。”她面色严厉起来,“听话。”
素月知道,自己去的话也只能是给小姐添乱,更何况,她再也不想看见那个人了!
江轻尘见她不在坚持,便对倾封道:“麻烦你了,倾封。”
倾封带着素月上马,朝她微微颔首,便带着那些人离去。
此刻天际已无余晖,最后一丝亮光消失,整个尧国陷入黑暗中。
江轻尘骑着骏马抵达铁勒城门前的时候,那里已经燃起了火把,城门之上,悬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江轻尘几乎是瞬间就辨认出,那人正是阿苏纳。
她气急,一把短刀丢上去,切断了绳索,阿苏纳的身子如断翼的蝴蝶飘落下来,江轻尘飞身而起,接住她缓缓下坠的身子。
阿苏纳艰难的睁开眼,原本清丽的小脸此刻已经面目全非,血痕遍布。
“江小姐。”
江轻尘将她抱在怀里,抬起清冷的眼睛,看着城楼上的长身而立的男人。
他的脸被火光映亮,五官深邃立体,眼里却又沉又冷。
他丝毫不注意她的目光,脸上漾起残忍的笑,在城楼之上,硝烟战火,他朝她伸出了手。
“过来。”
她听不到,却辨认的出他的口型。
有人将她和阿苏纳分开,她被人按住,被迫跪在地上,视野中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靴子,她视线顿住,并不抬头。
裴卅衣眼底黑雾森森,他一剑刺死将江轻尘按在地上的士兵,鲜血迸溅,江轻尘的脸上也被染上了温热。
她错愕抬头,却见裴卅衣将她一把拽起来,动作并不温柔的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给她擦脸上的血。
“不知轻重的东西。有没有弄痛你?”江轻尘对上他的眼睛,想要试图从他眼里找出一丝怒气,却发觉他眸底深处只有一脉的寒冷。
江轻尘避开他的触碰,“能先给阿苏纳请个大夫吗?”
裴卅衣的手停在半空中,朝她露出一抹笑,薄唇轻启,干脆吐出两个字,“不能。”
“阿苏纳护主不力,竟让你被裴叙白掳了去,我没杀她已经是法外开恩,医治,简直是痴心妄想。”
“裴卅衣,是男人就干脆点,你想要什么?”江轻尘不想在同他周旋,因为阿苏纳的脸色已经变成了惨白。
裴卅衣挑眉,不顾江轻尘的意愿,固执的把她脸上擦干净,他牵起江轻尘的手,把那方丝帕塞到她的手里,神态竟诡异的柔和,“我想要什么,你心里有数。”
阿苏纳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可江轻尘却能听清。
她只犹豫了一瞬,便抬头,“好,我嫁给你。”
“爽快。”裴卅衣拉过她的手,仰天大笑,丝毫不顾自己的父汗尸骨未寒,“半个月后,同本可汗的登基大礼一同举行。”
江轻尘被他牵引着,一路进了城门,同飞星擦肩而过,她神色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发觉他的意识好似并不在这里。
她别开眼,踏进了那座孤零零的铁勒城。
尧国可汗匆匆下葬,裴子算有构害可汗之嫌,且肆意谋害裴卅衣,被葬入什刹污秽之地,寓意永世不得超生。
二王子裴叙白叛乱出逃,在封地西凉自立为王,同时快速将西凉周遭的鄯善、甘州攻城略池,收入麾下。
彻底将尧国以甘州为界限,划分为两个泾渭分明的国家,史称,西凉国。
半个月后,裴卅衣登基为王,成为尧国的第九代可汗。
喜房内,阿苏纳给她描着眉,带上象征着皇族的凤冠。
江轻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神思恍惚。
窗外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男人一身玄色布衫,黑纱斗笠下,是刀刻般的面容。
绿叶遮蔽住他的身影,他靠坐在树干上,正好可以看到屋子里的景象。
江轻尘被打扮成尧国人的装扮,长发编成两股辫子又被挽起,鬓角的额发全部都梳了上去,她穿上靛蓝色的锦绣长袍,下摆绣着奇形怪状的图案,衣边衣领用红线绣着芍药花纹,而正中心的位置,却用金线绣了一金翅鹏鸟。
江轻尘面无表情的任由阿苏纳为自己层层穿上后,有种自己把一万锭金子穿在身上的感觉。
不过该说不说,这衣服虽说跟启国那红嫁衣完全是两个概念的东西,却也各有各的美,这衣服神秘华丽,穿在她身上,正是相宜。
她转过身来,阳光透过树影温柔的落在她的脸上,刚好担得起闭月羞花。
树上的男人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微微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穿上了嫁衣,就要嫁给别人了。
她在笑。
他有多久没见到她这么笑了?
没关系,只要她愿意,她幸福,他成全她。
他到底不忍再看下去,飞身离开。
江轻尘本来心情不太好,但是一转身看见阿苏纳的苦瓜脸,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阿苏纳的脸上遍布着淡淡的疤痕,她难过的看了眼江轻尘,并没多说什么。
江轻尘笑着笑着就停下了,她掐掐她的脸,小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阿苏纳的脸色阴转晴,瞪圆了眼睛。
江轻尘摸了摸那突兀感的疤痕,“放心,等到了西凉,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脸的。”
阿苏纳感动的点点头,“多谢小姐。”
门外有人敲门,随后推门而进,江轻尘望过去,正好同裴卅衣的视线对上,裴卅衣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他作势就要吻下来,“我的王后。”江轻尘顺势躲过,脸上微微带了些娇羞。
“你怎么现在来了?”
裴卅衣挑眉:“我来看我的新娘,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