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晓破尘之际,天际绽放出一道金灿灿的光芒,万物仿若新生,浩浩荡荡的大军溅起飞扬的尘土。
卫常进翻身下马,抱拳跪在地上,“臣卫常进拜见大皇子殿下。”
靳长涯早就在此等候,倾身虚扶他一把,“卫大人,快快请起,将近十年的蛰伏,辛苦。”
卫常进满含泪水,“臣不辛苦,臣为殿下,为了陛下,哪怕肝脑涂地,也是心甘情愿。”
“卫大人,请,宫中已摆好酒宴,等到你向父皇复命后,再来同本皇子一同把酒言欢。”
靳北辰、云沐阳叛逃,云贵妃薨逝,谋害皇嗣,尸骨不得入皇陵,只能着普通陵墓下葬,靳北辰往昔党羽人人自危,战战兢兢,不知道什么时候灾难就要降临到自己头上。
云家无论远亲还是近亲,纷纷被连累,远点的关系被流放宁州,近点的直接当做同党推至秋后问斩。
云家这棵大树倒了,东倒西歪,模样极为丑陋,往日着急攀附的人现在恨不得同他们立刻撇清干系。
段家的人趁虚而入,占了上风。
靳书瑶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脑子嗡了一声,她根本来不及说话,腿一软,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容肆抱住她软软的身子,眼里有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疼,他环着她的手臂慢慢收紧,声音却轻不可闻:“叫太医。”
储秀宫灵美人江郁栖却因祸得福,她失了孩子,身子大亏,皇帝怜惜她,册封她为昭华妃。
昭华二字,寓意美好,有“日月昭昭”之意,尧致舜天下,赠以昭华之玉。
而册封的冠冕额间宝石,则是皇帝亲自挑选的蓝田暖玉,一颗暖玉便价值千金,颗颗粒粒镶嵌于此,其无论从哪方面,都可以看出皇帝对她的怜惜和重视。
而靳长涯在此次事件中立了大功,八万兵权重新握在了靳家皇室手里,除逆贼,斗匪寇,齐云山石脂水一事让损失降到了最低,还让自己手下的纪伯无保住了他的爱妃,昭华妃。
皇帝下令,赦去身上所有罪过,恢复太子之位。
而安南自立门户,他们不到十二万的兵力让他们有些忌惮,暂时不敢闹出什么动静。
虽说有佛塔国的相助,可谁知道佛塔是只温顺的羊,还是披着羊皮的狼呢。
几天后,孟知宴少见慌张的找到靳长涯,向他询问孟听吟的下落。
靳长涯有些茫然,“听吟没有在孟府?”
孟知宴脸色一沉,“看来,我姐是凶多吉少了。”
他开始回想,“自从靳北辰叛逃出城的那日,我姐便没有了消息,我原以为你是害怕外面危险,将我姐安置在了宫里,便一时没有过问。可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个空子,让我姐如今下落不明。”
“定京城里都找过了?”
“找过了。”孟知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殿下觉得,会是靳北辰将我姐带走的吗?”
靳长涯细细分析,“很有可能,他极有可能是想用听吟威胁我,或者威胁你的父亲。”
孟知宴气的眼尾猩红一片,他拿着剑就往外冲,“这个狗娘养的,老子这就回淮南,让淮南的六十万大军踏平安南。”
敢绑他的姐姐,他看靳北辰是不想活了。
靳长涯拦住他,“你冷静些,淮南战事频起,孟侯现在自顾不暇,莫要添乱。”
“我去你的!”孟知宴急起来六亲不认,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我姐都被人绑了,谁他妈还在乎那些黎民百姓。”
安南的士兵都是什么人,他姐落在他们手里还能落得好。
“知宴!”靳长涯追了过来,想要拉住他。
“你松开!”孟知宴一拳砸了上来,拳风凌厉凶猛,靳长涯也没躲,硬生生的挨下这一拳,他在齐云山受的伤本来就没好,被孟知宴这内功十足的一拳打的后退两步,捂住胸口脸色铁青。
孟知宴的理智瞬间回归了些,他讪讪道:“你怎么不躲?靳长涯你碰瓷是吧?”
靳长涯喘息了两下,才说:“知宴,我知道你担心听吟,可我们只是猜测,若真是靳北辰绑走的听吟,那么我敢保证,听吟不会有事。”
孟知宴瞪他,“你怎么敢笃定?”
靳长涯脸色有些苍白,病气在他脸上蔓延,缓了口气,他说:“他既然想要孟侯的援助,那么自然也要将孟小姐待为座上宾,而且,最让我笃定的理由是。”
他朝他微笑了下,“怀安跟在靳北辰身边。”
孟知宴愣了一下,随后恍然,也是,只要是计怀安在他姐身边,纵然是他出事,也不会让他姐掉一根头发。
可想起计怀安认敌为友,执迷不悟,他又有些来气,“怀安也是,好好的世家公子不做,为何非要同靳北辰那种人为伍。”
靳长涯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说:“无论计怀安忠于谁,听吟都是他首当其冲要保护的人。”
孟知宴像是想到了什么,哑然失笑,这次倒是极为认同他的说法:“也是。”
计家在朝中的地位很尴尬,父亲是前朝太师,大儿子却是同叛贼为伍,这让计老太师险些撞柱以正清明。
老夫人将计老太师抱住,不让他做傻事,计家的男男女女以计良川为首跪了一地。
皇帝知道了此事,一道密旨下来,计老太师看了后倒是不再提寻死之事,只是将计怀安从计家族谱中抹去,权当没有计怀安这个人。
所以,昭华妃的册封礼和犒赏卫常进的宴会举办的时候,计家的人并不在名单之内。
夜色茫茫,转眼已经立夏,丝竹声不绝于耳,舞姬翩翩旋转,水袖翻飞,宛如一场美丽的梦境。
江轻尘从宣武门的偏门进来,便看到一众宫人抬着一口乌黑色棺椁同她擦身而过。
她看的一愣,想了想,才不确定的说:“那是不是云贵妃的棺材?”
素月跟着她,想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同仇敌忾到想朝着棺材吐一口口水,“可不是,云贵妃到死都没有想到,她死后居然这么凄凉,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