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不到半日就取回了她的药箱,唐清云状似不经意地随口一问:“我的医馆如何?没有被抢吧?”
一位自称是吴兵长的女子倒是好说话:“镇上倒是还好,那些流民都被挡在了镇子外面进不去,只是周边就不太平了。”
“那就好,多谢大姐,看见您就想起了我的大姐,不知她有没有安全到家,把口粮给了家中父母。”
眼见周围没人,那位兵长长叹一口气拍拍唐清云的肩膀:“妹子,你也别怪我们将军,实在是当年被人背叛,我们猛虎营遭了重创,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没搞清楚就抓了你们真是对不住。”
“你是个好大夫。”
“我到镇上的时候,好多人明明自己都吃不饱饭了,还问我小唐大夫有没有事?能不能吃饱饭?甚至有的人还让我捎点口粮给你。”
吴兵长长相极其普通,是放在人群中无法辨认的那种,此时眼中满满都是真挚:“是我们错怪你了。”
唐清云心下感慨,果然世上还是好人多,也不枉曾经救了那么多人,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人抢/劫自己的医馆,明明自己都吃不饱了,还挂念着她有没有东西吃。
张校尉刚受了罚,此时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进来,双手环胸站在她的身边,明知自己错怪了人,却碍于面子,不肯低头,甚至摆起了官架子:“废话少说,既然有了药箱,赶紧治好将军!”
唐清云撇撇嘴,这种只会颐指气使人她见多了:“劳烦校尉大人在军营里找个会一点医术的帮我搭把手,我要帮将军把这伤口缝合起来,不然还会持续出血,伤及性命。”
张校尉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吴秀,你不是曾经跟着赤脚大夫学过两三天么,就你留下吧。”
“这位……小唐大夫是么,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唐清云没理会她,将自己的需求一条条列了出来:“帐篷里的人越少越好,无关人等可以先外出等着,把所有的刀片都在热水里烫一遍,然后拿到这张白布上。”
“听她的,我、吴秀留下,其余人等都出去外面等着。”
唐清云全神贯注,因为没有无影灯和精密的显微镜,无法查探到细小的神经血管,只能凭借肉眼和经验,将大的肌腱和血管缝合起来,这也耗费了她不少的精力。
而旁边的助手更像是两尊木雕一样,干巴巴站在那里。
因为全神贯注,整台手术不允许她有片刻的放松,以至于身体处于高度紧张状态,额头上的汗水不断低落下来。
“啪嗒”
“啪嗒”
所有人的心也在这一刻紧紧的揪了起来。
汗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张校尉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嘲讽出声,最后还是吴兵长看不过去了,上前为她擦了擦额前的汗水,眼前终于明亮了不少。
不急,有的是时间收拾这个人。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还带着一丝腐臭的气息。
唐清云一遍一遍用酒水冲洗着伤口,挑起大的肌腱,慢慢缝合了起来,瞳孔紧缩,躺倒在卧榻上的将军,哪怕处于昏迷中也带着一身的气势,整个帐篷里安静而又紧绷。
吴秀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紧握着将军的手腕,此时看着这般神奇的外科缝合技术,竟然将断裂一半的手腕接了起来,一时间瞪大了双眼。
“呼”
唐清云长呼出一口气,一切顺利,搞完了大工程,等重新建立了血液循环之后才能上固定支架。
“这只手这几天不要动,我每日会来检查恢复情况,还需要最后一步才能确定这只手能否保住。”
目睹了整个手术过程,张校尉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开始佩服她的胆识,欣赏她的技术。
一声不吭地跟着她出了帐篷之外,嗫嚅了许久,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一声道歉:“抱歉,是我错怪了你们。”
“你姐姐已经安全到家了。”
“请唐大夫原谅我先前的无知和冒犯……”张校尉看着她的目光火热,“不知唐大夫是否愿意成为我们猛虎营里的军医!”
“我们缺少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
唐清云含糊了过去:“这件事日后再说,我先去净手……”
“咕噜”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饶是唐清云脸皮再厚,也忍不住有些尴尬。
张校尉此时的态度转变了一百八十度,十分殷勤:“唐大夫是不是饿了,请随在下一同前去吃些热乎的饭食。”
“中原这些时日经历了大旱和蝗灾,唐大夫应该很长时间没吃过饱饭了吧!不用担心,来我们这里尽管放开肚皮吃,吃不了的还能拿回家里……”
唐清云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没有回答那张校尉的话,认认真真吃着手里的馕,确实有些硬了,不过配上一碗胡辣汤,说不出的爽快,好久没认真吃一顿饱饭的她忍不住要落泪了。
“可要再添一些?”
“多谢张校尉,不必了,这些已经足够。”
一下子这般热情,让唐清云有些招架不住:“这些天唐某暂时留在军营之中,若是有需要可随时叫我,只有一个请求,请大人下山替我捎个口信,让家里人少些担心。”
“这个好说,总不能一直叫你唐大夫,可否请问唐大夫名讳?”
“我先来吧,在下张晓阳,是猛虎营里的校尉,年纪应该虚涨你几岁,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称我一声大姐,我曾经也有一个妹子,差不多你这般年纪,只可惜,被那董老贼……”
张晓阳突然顿住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生硬了转移了话题:“额,该你了,唐大夫。”
唐清云对于别人的秘密没有探索的欲望,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在下唐家村人士,家中排行第二,名为唐清云。”
“这倒是个好名字。”
张晓阳姐俩好地搂着她的肩膀:“呦,时间不早了,妹子就先到这个帐篷里休息吧,捎口信的事你放心,我已经派人下山了。”
“唐某在此谢过校尉大人。”
张晓阳一脸不开心:“还叫我校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