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郦此言一出,令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而此时的乌素,并没有跟着靖王府里的下人出来看热闹。
她坐在自己居住的院子里,盯着自己面前的早餐,拿出瓷勺,尝了一口咸粥。
入口的粥寡淡,她尝不到任何味道,不是膳房的厨师没有放调料,而是她今日失去了味觉。
她是混沌成妖,天生没有七窍,今日是“口”被封闭上了。
乌素尝不见味道,也无法开口说话。
无法说话,很容易暴露自己的异样。
一般等到这天,乌素就会装作身子不舒服,在房间里休息一日。
她起身,准备回房休息,不去见人,以免露馅。
然而此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人粗暴地将院门撞开。
乌素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还没有来得及闪躲,已有人擒住了她的手臂。
鉴于此案特殊,杀人的手法极其残忍,所以云卫下了狠手。
乌素身子本就脆弱,被云卫这么抓着胳膊。
她的身上传来清脆的关节“咔咔”声,应当是手臂上的关节被抓得脱落。
剧痛传来,乌素皱着眉,只抬眸,看着眼前气势威严冷肃的傅周。
“就是她?”傅周扭过头,盯着卫郦说道。
卫郦见乌素一见面便被擒上,吓得花容失色,连连退去。
许久,她支支吾吾地说:“回大人,就是她,我亲眼见着她将那盏兔子花灯捡了回来,那天晚上,我敲她的房门,她也没应答。”
乌素听着卫郦的话,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她落在方秀芝家里的兔子花灯,果然惹来了祸事。
她无力挣扎,手臂一动,伤处便传来钻心疼痛。
但方秀芝,确实不是她杀的。
于是乌素安静地摇了摇头。
傅周怒声道:“你还想狡辩?”
乌素张了张口,她发不出声来,她也不会写很多字。
她所认识的字,皆来自于陈芜给她奶奶写的信,陈芜可不会在信上写什么杀啊死的。
她连“人不是我杀的”这句话都没办法用文字表达出来。
乌素抬起头,看着傅周,继续摇头,她想指一指拱桥的方向,用肢体语言表达一下。
但她的双臂被紧紧捉着,动一下便有剧痛传来。
乌素无奈地叹气,也不知怎么办才好,只能任由他们抓着自己。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傅周知道,就算人不是乌素杀的,她也与这桩案子脱不了干系。
他命令云卫将乌素押下去,一旁的管家刘大人忍不住附耳小声提醒道。
“傅大人,九殿下不让咱们靖王府里的下人出去。”
“就带这么一位回去问话,若九殿下问起,只管让他来我的大狱找人。”
傅周思忖片刻,还是下了决定。
事关重大,若是让皇城司那边抢先破案,可就让大公主那边有了功劳,他不好向太子交代。
更何况,九殿下现在还在主持祭天大典的阵法,一时半会没办法出来管他云卫这边的事。
“把人带回去,关押起来。”傅周命令道。
乌素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扭送出府,她的脑袋垂着,也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她只是感到有些无奈,事情怎么就这样了呢?
乌素知道,就算自己有了声音,能解释,他们也不会听。
若真让她当了那杀人凶手,她是不是要被送去处刑?
乌素胡思乱想着,又觉得自己手臂上的伤处很疼,身子便微微颤抖起来。
“我听卫郦提起过你。”守在一旁的云卫忽然开口,乌素猜他就是卫郦口中的“阿存”。
“她说你是个怪人,不喜欢你,今天看来,她的厌恶没有错。”阿存说。
乌素歪着头,墨发从肩头垂落在胸前,仿佛一条黑色的河流沿着起伏的山脊线缓缓流下。
她想,人都是讨厌妖的,卫郦这话说得不错。
方秀芝,不也是妖魔杀的吗?
云卫行事,雷厉风行,乌素的双眼被蒙上,被他们推着往前走。
她不知自己来到了哪里,只是感觉自己转了很多弯,周身的温度越来越冷。
最后,蒙着她眼睛的黑布被揭开,一旁的云卫将锁链扣在她的手脚之上。
乌素的脚轻轻动了动,那沉重的锁链被牵动些许,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她眯起眼,适应周围的光线,在黑狱昏暗的烛光下,她看到那锁链上有斑斑血迹。
乌素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他们推开她的时候,她就失去支撑,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若不使用法术,乌素的身体就是如此脆弱——她是一抹黑白之气成妖,轻轻一吹,就会消散。
乌素在思考着自己该怎么逃跑,可是,就算她用法术,也挣脱不开这锁链呀。
她苦恼地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被他们拽伤的胳膊还是很疼,但乌素的手腕上缀着厚重的锁链,她抬不起手臂。
“现在还装什么可怜模样?”一旁的云卫义愤填膺说道。
“动手杀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想那么多,那姑娘只是一位绣娘,家里还有病重的母亲,你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乌素的长睫微颤,于黑狱深处的幽暗烛火里投下一片沉郁的阴影。
她继续摇头,不是她做的,就不是她做的。
她没有主动杀过人。
乌素知道生物死亡时产生的阴阳能量来之不易。
他们将死之时,那鲜活的、生机勃勃的求生意念与尘世相连,却又被死亡拉进深渊。
生与死,悬于一线,因此拉扯出这种混沌不明的能量。
她尊重生命,从不主动制造死亡。
云卫气不过,用恼恨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许久才走了出去,将牢门关上。
乌素周边,安静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挣脱不了这人类制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