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大步奔驰在林中,蹄落溅风尘。
莫离攥着缰绳,听得身后箭矢声频发。
而每当箭声一消,就会有活物中箭滚落。
见玄越百发百中,莫离轻笑一声,道:“殿下好箭法啊。”
玄越听她这话,显然是内秀于心藏拙其外的样子。
他便顺着她的话意道:“你想不想试试?”
“好啊。”
莫离早就等得蠢蠢欲动了,从玄越手中接过弓箭,就立即拉满对准了远处的一只飞鸟。
“咻”的一声,伴随一声尖利的哀啼,飞鸟中箭摔落。
“好箭法。”玄越不吝夸奖,立刻又递了一支箭给她。
莫离看都没看,反手接过,又是干脆利落的一箭,藏匿于灌木丛中的野兔便应声倒地。
“真是深藏不露啊。”玄越干脆解下箭袋,放到莫离面前,任她随意发挥。
莫离也不推脱,策马寻找着林间的猎物,一旦捕捉到风吹草动,就是果断狠厉的一箭。
她许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渐渐便忽略了自己身后的人,只是专心致志地投入到这场猎捕行动中。
玄越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着她,发觉只有在她这般忘我的时刻,方才能窥探到一点真实的她。
不是那种阳奉阴违的顺从,也不是刻意训练过后熟稔假意的风情。
她的眼睛里倒映着苍翠的天地,好似天山里的冰泉,透着直白的冷和深彻的纯。
每当有猎物败倒在她的箭下,那双眼睛里又会潋滟出丝丝缕缕的意气和喜悦,好似春回大地,冰雪尽融。
隔着面纱,玄越看不大清她的表情,却也能猜到她的嘴角一定是扬着的。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玄越突然间对眼前这个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昨夜弥觞提出要娶她,他便意识到这多半是西域人设下的圈套。
弥觞爱女色,不见得能甄别出她接近他的真实意图,所以他便“横刀夺爱”,将莫离要到了自己身边。
可昨夜初次交手,他便发现莫离与过往的那些女探客不同。
她确实心怀鬼胎,却也总会生疏地露出马脚。
由此,他便也不急着拆穿她,只是陪着她一道演了下去。
可是眼下,他竟发觉自己有些失守。
那被她无意之中流露出来的一点真实,就像漩涡一般强烈吸引着他。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这女子,绝不能留!
出于这些年如履薄冰的生活练就出的谨慎性情,玄越暗想今日回宫便要处决了她。
就在他想着要如何杀她的时候,弥辛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皇弟可真是好情趣,自己不射,偏偏要劳累美人。”弥辛调侃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玄越回神,见弥辛策马奔了过来。
“美人箭法精绝,我怎能只顾着自己逍遥?”玄越冲他浅浅一笑。
莫离也方才回神,放下弓箭,欠身朝弥辛颔首行礼。
“哦?那我可真是好奇了,皇弟可舍得叫我见识见识弟妹的箭法?”弥辛兴致颇高地说道。
“好啊。”玄越也不小气,垂眸看向莫离,“那就给皇兄露一手吧。”
“是。”莫离应了,却也不似刚刚那么有兴致,只是眉目冰冷地举起了弓箭。
但是方才她已打了太多猎物,眼下竟找不出新的了。
弥辛见她迟迟未出箭,善解人意地说道:“看来弟妹的确箭法精绝,此处的猎物竟被一扫而空。无妨,皇兄适才发现前面那片林子里也有不少猎物,二位可愿意跟着皇兄同去?”
“好啊,请皇兄带路。”
玄越绕过莫离的腰攥住缰绳,跟在弥辛身后,去了远处的林子。
这片林子偏远,鲜有人迹,由此更显得停僮葱翠。
弥辛打量着周遭,道:“这里不错吧?”
“的确好景致。”玄越点头赞叹。
“那便请弟妹一展身手吧。”弥辛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离微微颔首,张弓瞄准了数十米开外的一只麻雀。
只是在她放箭的同一瞬间,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同样的箭矢声。
这林子里竟有埋伏!!!
玄越反应极快,一把揽住莫离的腰,自马背上一跃而起,成群的弓箭便尽数射在了马背上。
他抱着莫离滚落向一边,却还是不慎被弓箭击中了后背。
见他受伤,侧躺在地上无力起身,弥辛抬手叫停了攻击,下马走到他们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兄弟。
“皇弟对为兄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弥辛以胜利者的姿态悠然问道。
玄越后背剧痛,却还是忍着疼反手拔掉了背上的箭,以防箭头有毒,毒素扩散。
鲜血即刻喷涌而出,玄越疼到精神恍惚,却仍是咬着牙保持清醒。
见他后背血流如注,莫离没有多想什么,急忙撕下身上的一角布料,替他压住了伤口。
“弟妹可真会心疼人呢,我还以为你对他只是虚情假意。”
弥辛在这个时候也不忘调侃。
听他这么一说,莫离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救这个人。
可她也没有办法做到束手旁观,便依旧压着玄越的伤口,没有移动。
玄越挣扎着抬起头,额头的冷汗大滴大滴地掉落。
虽说这种手足相残之事在皇室并不罕见,可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应当是有真情的。
故而他今日没有设防,由此也给了弥辛下手的机会。
“大哥,为何要这样做?”玄越倔强地抬眸看着弥辛,眼中有一丝血红。
弥辛睥睨着他,冷笑一声:“我为何要这样做,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明明我才是嫡长子,皇储之位凭什么落到你身上?是,你确实厉害,叫我们这些兄弟都望尘莫及。可是一个厉害的死人,又能担何大用?”
他说着,